“不是唱歌,是像今晚这样的大戏。”凌国栋回答说,“但不是同一出,后天演的是《杜鹃山》,演出的地方在隔壁公社。每隔一天,咱们团会轮流到不同公社演出,只演京剧和话剧,不唱歌。”
宝安县人口不多,一个村子就八十来人,一个大队四个村子,一个公社三个大队,但每个公社口都有空旷的表演场地,能容纳上千人,几个公社挤在一起看起,完全没问题。
像今晚,别的公社也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场子依然有很多空地。
凌国栋又说:“往后新文工团,所有的表演都会安排在晚上七点半之后。咱们团已经跟组织签了军令状,如果一个月没演够十五场,就要受纪律处分。”
“哇,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那咱们以后岂不是能经常看大戏”
“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一演演两个钟,在台上一直,肯定累,隔天演一场,我才不信能吃得消!”
……
台下议论纷纷,都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凌国栋毕竟是在大团里经历过风雨的人,对着众多质疑的目光,没有丝毫胆怯,简单又精确地说了一下后面五场戏的安排。
当他在说安排的时候,观众们又飞快地安静下来,即使有个别还在说话的,都会被旁边的人比了个“嘘”,生怕没听清楚后面的表演会安排在哪些公社。
凌国栋说完安排之后,也没有多说类似“我们新团一定会努力的?”之类的煽情话,这是他和其他团里管理人员,还有和李潇潇一起商量好的应对方法。
从前的老团就是说了太多忽悠百姓的话,新团一定要用行动说话,废话不多说,直接撸起袖子就是干。
说完安排之后,今晚的表演就散场了。
得了凌国栋的安排承诺,所有社民虽然嘴上仍是表示质疑,但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暗暗期待。
李潇潇和其他战士还真就让刘翠花稍作停留,跑去台上把苗秀心拉过来,给双方作了介绍,又让刘翠花指导指导苗秀心。
苗秀心的实力有目共睹,刘翠花自己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李潇潇和苗秀心都等着她发表意见,刘翠花心里十分满足,又有点惭愧,两者相融,最后化作几句对苗秀心的赞美。
等刘翠花也走后,李潇潇连忙给苗秀心捏捏肩膀,故意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像电视剧里的小狗腿子,嘿嘿笑了两声:“苗大师辛苦了辛苦了!饿不饿,走,咱们回去吃饭去!”
苗秀心从前不管在剧社还是在市文工团,都不怎么爱说话,一心都在京剧上,对着台下再疯狂的粉丝也无动于衷,今晚竟然破天荒地配合李潇潇营业,李潇潇简直受宠若惊了。
战士们协助舞设组收拾背景和道具,因为人多,所以收起来也快,凌国栋带着演员们回县文工团了,苗秀心依旧留在蛇口公社,因为李潇潇每天也会往文工团跑,顺便将苗秀心送过去。
百姓回去沿路上都能看到站岗的战士,旁边都点着火盆,虽然比不上县城里路灯明亮,但足够让人能看清楚路面。
每隔五十来米就有一岗,所有走在路上的人们都感到非常安心,丝毫不怕有人从附近的山头跑出来干坏事。
而另一边,李潇潇等人也回到了营地,炊事员早就给文艺兵们留了饭菜,做的还是李潇潇指名的焖猪蹄。
这几天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今晚演出成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演员们晚上习惯了吃得少,对着这一桌的焖猪蹄、猪肚等,都不太敢下手。
李潇潇把筷子塞到自己的队员手里,又给苗秀心夹了一块猪蹄,朝大伙说:“吃啊,还愣着干啥,不饿啊?”
李潇潇说着,自己又舀了几勺汤汁在米饭上,咬了一口猪蹄,又扒了一口米饭,把腮边都塞得鼓鼓的。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卢秀娟张了张嘴巴,说:“潇潇,咱们做演员的晚上不能吃这么多的啊,被老师知道了要完。”
李潇潇前世也认识不少演员,其中就有舞蹈演员,她们也是晚上不怎么吃,但那不是因为什么规定,纯粹就是没时间,需要赶场。
节食保持身材本来就是不对的,更何况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吃一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实在是太应该了。
“我跟叶老师打过招呼了,吃吧,没问题的……”李潇潇摆摆手,“我在市文工团都这么吃,不信你问一下苗大师。”
李潇潇今天又跑出去找钟思华,回来赶着去看文工团的准备工作,随便泡了杯麦乳精,其他什么也没吃,白天精神紧张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放松下来,是感觉真的饿狠了。
苗秀心这几天都在指点京剧组的演员,在《沙家浜》中的戏份也重,今天在台上最辛苦,但吃相仍是很斯文,跟旁边狼吞虎咽的李潇潇形成鲜明对比。
“她在市文工团不是这样的……”苗秀心说,“她在市文工团吃得比现在还多,一天至少四顿。”
众人:“……”
李潇潇连忙咽了咽米饭,不满地朝苗秀心抗议:“哎哎,不带这样揭人老底的!”
今晚这顿其实是李潇潇自己掏钱给大家补贴的,猪下水卖得便宜,跟不用钱差不多,实际花得多一点的是白米钱,但请这一顿犒劳大家,她还是请得起的。
不管如何,浪费食物是可耻的,饭菜都已经做了,大家只好一边带着罪恶的心理,一边抱起饭碗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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