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姜仔细听了下,起身去开门,外面的火把只点着几个,她出去见到大门洞开,外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尸首。
才走进步,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面前多了个人,庭院内的火把被出去的人带去了不少,庭院里昏暗的厉害。
那股血腥味还很新鲜,逼得虞姜退后了两步。
“郎君?”虞姜试着出声。
“没事了,你回去好好睡着。”
虞姜问了一句,“那郎君没事吧?”
昏暗里除了外面拖拽尸体的声响,连着呼吸都能听清楚。
她能听到面前的黑暗里传来他的呼吸声响,“你回去。”
虞姜没坚持再问,掉头马上回房,把门关上。
第二日天亮她出来,见到院门敞开,内外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但是地上的血迹还在,血迹发褐。哪怕敞开了天,血腥味还是没有完全散去。
她拦住个人问了慕容显的屋子在哪里,亲自上门去。
虞姜记得昨夜里他那一身的血腥味,浓的几乎能把人给熏吐。
那一身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他自己的血。
虞姜原来就不想他有事,现在这个时候就更加不想。
她到了门外,见着有人送东西过来,连忙说自己来帮忙。来人走了之后,她敲了敲门。
“自己进来。”
内里传来声音,虞姜推门而入,见着慕容显坐在坐床上擦拭自己手里的刀。
他身上的袍服几乎半边是血迹,过了这么几个时辰,血迹已经干了,有些发黑,在他袍服上斑斓成一片。
慕容显抬头见到虞姜,神色里生出诧异,“怎么是你?”
“我过来看看你。”虞姜也不遮掩,她瞧见他身上已经干涸掉的血迹,“你受伤了?”
慕容显放下手里的刀,刀身已经被他擦拭过几次,刀身寒烈。随着他放刀的动作,有寒光闪动。
慕容显卷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豁开了一条口子,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干涸,皮肉和发黑的血混在一起,异常的惨烈。
“看着怕的话,可以回去。”慕容显道。
他神色和话语都冷淡。
虞姜看着他那狰狞的伤口,开始的时候还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来都来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做出点什么东西来,不能让自己这一趟白跑。
她把自己拿着的药瓶给他,正要打开,慕容显道了一声不用,他单手拿了过来,咬开瓶塞,直接往伤口上倒。
“昨夜那伙人难对付?”
虞姜问。
“跟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只是被其中一个给偷袭的手了。”
慕容显说着歪了歪头,“不过他被我反手给割了头。”
他说这话的似乎诡异的带着点儿少年人的清澈和得意。
“那些人都是私下里跑出来劫掠的。”慕容显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还能反过来告诫虞姜,“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们都不要出去。”
虞姜说了一句当然,“反正郎君在哪,我就在哪。”
“我可不是你家的部曲。”
慕容显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他随意的把药上在伤口上,伤口看着狰狞但不大,他随意两下,用干净的布条绑起来。
“郎君是我们的恩人,郎君见过我给部曲送药的吗?”
慕容显看了她一眼,此刻他一口咬住布条的一段,一手拉紧。
虞姜伸手过去,慕容显垂目就见到她的手纤骨在白皙的肌肤下微凸,即使遭了这么一场变故也没有改变它原有的模样。
虞姜手指一勾,勾过了他嘴里咬的那段布条,少年人没松嘴,抬眼看她。
“你自己的话太不方便了。”
她手指稍稍用力了些,慕容显牙齿一松,原本被他咬在口里的布条瞬时松开,她想对付受伤闹脾气的小犬,丝毫不在意他丝毫的对抗。
“郎君要小心。”她声音很软,带着些许甘甜。手中的动作麻利,很仔细缓慢的将伤口一层层包扎好。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马的嘶鸣。
虞姜往外看去,“又是有人来了吗?”
慕容显把自己受伤的胳膊交给她,“不是,才死了一批人,估摸也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来。是姑父带着人出去找吃的了。”
驿舍里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一批完了,才会有下一批的送过来。冯道先一行人不少,又多了虞姜几个,驿舍里的存粮也只够这么一段时日,也不能坐吃山空。必定要出去寻些吃的。
虞姜点了点头,在慕容显说话间,她已经将他的手腕处理好。
“郎君这只手这段时日里必定不能碰水。这边和北面不一样,下雨常见,到处也是溪流。一旦碰了水,伤口愈合的就慢,若是不好,伤势加重的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显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包扎的漂亮,比他自己包的乱七八糟要好的多,末了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现如今你打算如何?”
慕容显突然问。
虞姜一愣。
她明白慕容显是什么意思,现在会稽大乱,她又被家族厌弃,不管怎么看都前途晦暗。
“能活就活,如果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不知道另外找条活路么?”慕容显把她的话给截断。
“我那日看你杀人的狠劲,也不像是个会乖乖认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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