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在堂上告诫,“虽然他在外面打了胜仗,可是咱们自家人绝对不能在外露出半点得意。更是不能骄纵。”
宗氏也点头,“阿嫂说的没错,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小心谨慎。毕竟官位就那么点,你占了那么别人就没了。少不得两只眼盯着人。就算从阿兄那里找不到错处,也会从家里人里找。哪怕没有,他们也会各种办法手段,引人犯错。”
宗景和虞姜明容道是。
王氏见到光容有些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
光容冷不防自己被王氏点到。
她原本不想说,可是被王氏一看,支支吾吾道,“儿想到今日去千秋殿的时候,皇后对我们似乎不怎么喜欢,会不会之后对我们不利?”
皇后原本想要给亲妹妹定下河间王,中途杀出一个虞姜,生了波澜。看着皇后那副做派,恐怕是对虞姜生了嫌隙,光容也不知道于皇后会不会恨屋及乌的牵扯到宗家。
王氏听了,面上的神情颇有些奇异。
“你为何会这么想?”
光容被这么一反问,有些慌张,也很是迷惑,“皇后是小君,若是真的针对我们。不是……”
光容对上王氏有些似笑非笑的脸,颇有些说不下去了。
王氏看了一圈周围,让周边所有的婢女退下。
“你很怕她?”王氏问。
光容不敢看她,垂头下来不答。
“皇后,小君,她还不是皇太后呢。”王氏笑了一声。
这话颇有些以下犯上,但从王氏嘴里说出来,却有几分理所当然,“我看她的脾性软怕硬。而且她靠着陛下,能做什么事?如果陛下不让做,她就算想的抓心挠肺,也半点都不敢。”
“皇后,”王氏笑了一声摇摇头,“变数太多了,洛阳和建邺不同。谁知道哪日杀出一个宠妃出来,就将她的皇后之位给夺了?只要不是皇太后,那么就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皇太后也不是天下第一,就可以为所欲为,被臣下制约,最后郁郁而终的也不是没有。”
何况魏国和南朝还不同,南朝皇后都是世家女,世家势力和皇家不相上下,废后几乎没有。魏国废后是有先例的。皇后被宠妃击败拉下后位,最后去做比丘尼的又不是没有。
何况王氏早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宫廷沉浮。千秋殿里的那个皇后,说是皇后,在她看来不过是坐在高位上的一个小丫头。哪怕面上摆着皇后的谱,但在她看来,抬抬眼皮就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想的什么事。
高位者做到这个地步,也别说什么御下了。何况皇后做的事都是经过天子允许。天子默许她才能做,若是不允许,给皇后几个胆子,她也不能自作主张。
“别当回事。”王氏安抚道,“这婚嫁,儿女之情。那都是看缘分,勉强不来。她若是有本事直接去请陛下下旨赐婚就是。和我们家,和我们阮阮有什么关系。”
如今天子看重的人,莫说一个皇后,就算把皇后全家一块加起来,也不见得有这个胆子去忤逆天子的意思。
王氏这么一说,光容还是有些焦虑,“可是那毕竟是皇后……”
“今日皇后可把我们怎么样了?”王氏反问。
光容哑口无言,她嘴唇张了张,说不出一个字。最后还是摇摇头。
“那不就行了。倘若皇后真的能做什么,她还能放弃这么一个好机会?”
王氏细细讲解,光容嘴唇嗫嚅了几下,最后还是不说了。
“外面越是有好消息,就越是不能喜形于色。”王氏对家里人道,“也不能因此随意和人厮混。哪日被人坑骗了都不知道。”
宗景道是。
王氏见孩子们都听进去了,也就让各人去休息。
宫里来回这么走一趟累的很,允娘让婢女备了热水,让她好好沐浴一番之后去睡。婢女给她整理好被子之后,将卧榻上的小门合上,小门一合上,这里就组成了一个闭合的世界。
虞姜盯着头上,脑子里全是河间王的话。
这人情债,从来都是最难还的,一来一去还好说。像她这种旧的没还又来新的。那真是一层压着一层,一摞摞的加上去,简直能愁死个人。
而慕容显欠她的人情债,早就已经还清楚了。这连本带利的,再这么下去,除非他出了个什么事,非得她家出力不可,要不然还真的难说。
若是没有,那弄不好到了最后,只有拿她自己去填了。
她忍不住叹口气。
“娘子怎么了?”允娘守在外面听到她的声响,轻声问。
虞姜嘟囔,“我欠了好多人情债,都没办法还。”
允娘一听就笑,“是和娘子相熟的人么?”
虞姜嗯了一声。
允娘在外面笑,“那没什么,人情么你来我往,不要分的清楚才好。有个人请就有个门路,出手帮娘子了,娘子到时候亲自上门致谢,至于还人情都是要等时机。这段时间有个由头互相走动,还更好些。毕竟夫人娘子才来洛阳没有多久,有个门路也是好的。”
允娘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了。不管人在哪里少了门路都不行。
虞姜嗯了一声,“看来就这么欠着是好事了?”
“只要小娘子表明不忘恩情,那就行了,有个门路走动不好么?”
这话说的太对了,的的确确就是这样。这人情哪里是说能还就能还,都是需要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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