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他提出来的,结果还没去,他就不动了。
她有些不满,还要再催促,慕容显动了起来,他大步向她走来。他步履生风,带着她往前走。
慕容显的的确确是给她寻了一个好地方。一望无尽的平野,只有远处的几处不多的山脉做一点写意的点缀。
虞姜噗通跳了进去,跟来的人被远远的留在原地了,只有她和慕容显过来。
雪当即就把她的脚面给埋了,她抬脚起来又一脚踩下去。
“这个有什么门道么?”慕容显看她在这自得其乐,忍不住问了一句。
年年冬日都要下雪,尤其凉州朔州平城这些地方,下雪每次要下几天,早已经习以为常,看着她这么高兴的,慕容显不免好奇。
虞姜出门的时候,允娘给她穿上了狐裘,狐裘上有个一体的风帽,风帽毛绒绒的,跟着她一块动来跑去。在冬日的天里撒着欢。
她自得其乐,满脸的欢快,看的慕容显不由得怀疑这个是不是他这么多年来都忽略掉了的乐趣。
然而一脚下去,慕容显顿了很久也没有察觉出这里头到底是什么滋味。
那边的虞姜倒已经和个地鼠一样准备往雪里钻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里头有什么乐趣,不过此刻对他的乐趣就是看下雪里的人。那简直妙趣无穷。
虞姜呲溜钻到雪里,一头到了雪下面那层硬邦邦的冰,那么来回一两通。还不觉得过瘾,干脆干脆把这一片都给犁了一遍。
慕容显脸上平静,可看的是心里啧啧称奇。这雪天压根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在雪里钻着的人。
下雪天不冷,等到化雪的时候才是冻掉手指头的时候。他也看着虞姜这么来来回回的钻,还挺有意思的。
她一头从雪里钻出来,身上的狐裘上全都是雪花,见着慕容显在不远处看着。
自己一个人玩儿没意思,她抓了一把雪两下拧成一个团,砸在了慕容显的衣袍上。学团在慕容显的袍裾下摆上只留下了一点雪印子,就掉了下去。
慕容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袍裾下摆,“要做什么?”
“一起打雪仗嘛。”虞姜很豪迈的邀请他一起来,她自己在雪地疯玩了好一阵之后,觉得自己一个人挺没意思。
“一起?”慕容显看她的眼神里多了许多玩味。
那玩味在这漫天大雪里看的让她莫名的后背一凉,她从来没有什么话说出口就不好收回的时候,见势不妙,立刻道,“要是不行……”
她话音还没完,慕容显一手兜起一抄的雪劈头盖脸的就对着她攻来了。
“你干嘛!”她满头都是雪,然后不等慕容显回答,跳起来就学着他的样子立即抄起一兜的雪对准了他罩头砸下去。
这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郎,脾气上来那真的是个实实在在的一点就着的脾气,和她玩这个的人不多,她没有多少经验,然后就被慕容显罩了个满头。
她恨不得哪里翻出个盆来,一盆满满的雪直接扣他头上。
闹腾里,脚下踩到了冰,直接摔下去。慕容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顺势就让她趴在他胸口上,但却没有趁机如何,只不过是让她靠了那么瞬间,立即拉开两人的距离。这一切一气呵成。
“下雪很容易滑倒。”慕容显见她站稳了,松开了手。“不知道建邺有没有冬日起冰的,人踩在冰上,没站稳直接摔在后脑上。就这么眨眼的功夫,这么一滩的血。等人发现,早尸体都已经硬了,后脑勺那里骨头都是碎的,和血结了冰,按下去就是个窟窿。”
虞姜捂着脸看他,看不出那话到底有没有给她教训。虞姜脚下试探了下,玩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发现脚下全是冰。
雪落在冰上,运气不好那真的是可以摔成他说的那样。
南方少有冻成这样的。就算下雪,雪落在地上,多数是化了,最多变成一条烂泥路。一头栽下去把头都给摔破的不多。
虞姜脚下动了动,滑不溜秋的。
她看了看四周,见着四周并没有任何可以趁手的东西,“郎君其实不会多想的,对吧?”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慕容显有些挑了挑眉,然后她抬头问,“也不会见人危难不出手的,对吧?”
这不一定,慕容显根本就不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他也不好色,当初若不是虞姜这么一顿连敲带诈,他自己也不好行动,也不见得他会留下来护送那么一路。
慕容显面上的神情颇有些晦涩不明,“你还真当我是好人?”
虞姜一手捏住他的袖子,他大氅的袖子还是有点大,可以让她轻轻松松拉住。
“你难道不是么?”虞姜没有半点犹豫给他扣上了一顶好人的帽子。
慕容显长到这么大,挨过打挨过骂,刀口舔血。结果这么一个女郎直接说他是好人。
他心头微妙的很,唇角牵了下,看上去似乎在笑。
“反正不拉着你,我总有点害怕。”
他看她,眼底里有不可言说的光亮。
“那小娘子可要拉好了。”
虞姜嗯嗯两声,“看着郎君的样子,都波澜不惊的。”
“我自小在朔州晋阳长大,下雪见得多,在冰雪上前行也是习惯了。”慕容显走在前面,带着她走。
到了现在虞姜还是没有完全尽兴,她一脚踩在雪上,留下一串脚印。她就喜欢这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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