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应触及慕容显那神色,原本要递到虞姜面前来的玉佩拐了一个弯,到了慕容显的面前。
“你成婚的时候我不在,虽然我当时也送了贺礼,不过既然见面了,应当再送一回。”
慕容显嘴角挑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看着隆应,隆应也面不改色。
“多谢了。”慕容显和隆应一块长大,两人自小一块打架,到了现在,两人也还是原来的相处方式。
慕容显毫不客气的一手把隆应手里的玉佩给抽了来。
“表兄今日要留下来用饭么?”虞姜问。
她过来是抓慕容显去休息的,上任伊始,慕容显忙的脚不沾地,她连着三日没见着慕容显的人,允娘打听来的消息说是慕容显这三日里一直没停过。她这才找过来。正好来了亲戚,找个借口让慕容显好休息一下。
“这是当然,我来一趟可不容易,恐怕要叨扰几日了。”
虞姜点头,吩咐人去准备厢房。
慕容显看着虞姜出门,转眼就见到隆应的目光放在她背影上。
“你在看什么?”虞姜一离开,慕容显的话语里就全都是生冷。
隆应毫不怀疑,要是他再这么继续看下去,慕容显拔刀就把他给宰了。
“放心,我看着弟妹对你很喜欢。就算我真的有心去勾引,恐怕她也不理睬。”他见慕容显目光逐渐不善,隆应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反而越发嚣张,“放心,就算我真的出手,我也会在你死了之后,到时候她还领了你的家产,我再来,那才是名正言顺,人财两收。”
慕容显一笑,尖利的虎牙从唇内露出来,像是呲牙威胁的兽类。
“那恐怕叫你失望,到时候指不定你还死在我前面。我还得给你照顾孤儿寡母。”
俩人自小打到大,说话从来就没有任何忌讳,隆应摆摆手,完全不将这话放在心上。都是刀口舔血的人,这些话早就不当回事。
隆应不但不生气,反而顺着慕容显的话就往下说,“那好,说定了,要是我真死你前头,我家妻儿就你照顾了。”
慕容显不耐烦的看他,隆应想了下又道,“不过我女人恐怕是用不着你关心,我要是死了,她自己会带着家产走了,我儿子你倒是可以多照看一些。”
慕容显冷笑一声,“说正事。”
“怀朔镇反了。”隆应道,“听到这个你高兴不高兴?”
怀朔镇就位于朔州,等于眼皮子底下被放了一把火,能把人烧的四处乱窜。
“看来陛下也不厚道,我听说你在南边打仗,有声有色的,宗室里的那些人都眼红你呢。”隆应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铜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酪浆,刺史府里的酪浆是用虞姜的法子,拿着萼绿干花煮过,倒是把那股膻味给去掉不少,还留下点花香。
隆应端着酪浆咦了一声,慕容显头也不抬,手里是主簿送上来的公文。
“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当然不全是,隆应手靠在凭几上,喝着酪浆,“我和你说的是,原来在这里的那几个镇将,叫人给杀了。”
这话终于让慕容显抬眼起来,隆应坐在那儿,“这次的确闹的声势浩大,看来他们和朝廷的积怨已经不是一点两点,和沸开的水一样。强行压,恐怕是压不下去的。就算往里头浇了一瓢冷水,也不过是暂时压下来,只要下头的那把火还在,恐怕就算一时下来了,早晚还是和今日一样。”
好歹也是曾经为朝廷出血出力的军镇,现如今却沦落成不入眼的存在。明明拿命拼的是他们,结果到头来得到好处的还是洛阳的那群人。他们却基本上没太多好处。不满年年的攒积下来,爆发起来,足够震慑。
慕容显放下手里的公文,看着隆应。隆应嘴角挑着抹笑,“陛下可真是不厚道,你才回来没多久,就被调到这里来救火。”
“上面给的东西,哪个又是那么好拿的。”慕容显道,“至于水还会不会再沸,闹腾起来。这就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了,毕竟陛下不把火撤了,做臣子的又有什么办法。陛下叫我来镇压,那我就来镇压,至于别的,那都不管我的事。”
这话说的倒是挺有几分道理。隆应听着,点头道是,“也是。反正左右是他们元家的江山,和我们又有什么关联。”
“其实这次对你来说也是次机会,那些人彪悍善战,很难对付。不过越是难对付,越能显出你的本事。就是现在洛阳的规矩你也懂的,带兵打仗的比不上那些在尚书省的日子好过。尚书省也不容易进去,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能你的地方。”
说着,那边有人来请,说是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宴席。
“正好,”慕容显起身,“能有东西把你的嘴堵上。”
虞姜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说是她安排不过是一声令下,下面的人自己去准备。她看向隆应,隆应看向虞姜,“之后我可能还会常来,这次的事不小,朝廷命令我家也要出力。”
他说着就向虞姜抬手,“以后有叨扰的地方,还请弟妹多多海涵。”
虞姜含笑,“公务往来,这怎么算是叨扰。”
她看了一眼慕容显,“还请表兄多多照应三郎。”
慕容显眼睛转向他,隆应笑得很是得意,“好,弟妹就算不说,我也是会答应的。毕竟我们是从小长大的弟兄,我不去照料他,又去照料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