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娘回来,见到虞姜靠在凭几边,不知道怎么将话告诉她。
“有消息了?”虞姜听到允娘入门的声音问。
允娘迟疑了一会,摇摇头。
“说是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府君的消息了。”
允娘说完,连忙安抚虞姜,“或许是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定。毕竟这地方下雪起来可真够大的,道路封了也是常有的事。”
这话说的允娘自己都有些脸红,平常人家的路封了或许有可能,但是官道上就真不一定,毕竟打仗那么多人要吃要喝,必须要保证粮草能顺利送到,要是有送不了,那就不是小事了。
“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虞姜没有允娘预料的满脸着急,她面上神色淡淡的,可以算得上冷淡。“和只狸奴一样的。”
“狸奴?”允娘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到,那位府君要说是狸奴,恐怕天上地下唯独他一只。
“我再去打听一下。”允娘说着就要再去问问。
虞姜摇摇头,拉着允娘坐下来,叫婢女把炭盆往允娘面前挪了挪。
前几日下了雪,今日雪晴,但就算是雪晴,外面也是白茫茫一片,比下雪那日还要冷。人只能缩在屋子里头不出面。
虞姜试探到允娘掌心里全是冰凉的,“不用去了,我也知道外面打仗难免有什么情况。”
“再等等,反正不管好歹,到时候都会有消息过来。”虞姜道。
允娘嘴张了张,算算日子,这人已经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开始的时候还有家书,到了后面基本上只有送过去的,没有回来的。问回来的信使,信使也是说去的时候府君不在,停留了几日,也不见府君的人。
打仗的时候,连带着一年多不见人,允娘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像如今这般连着好长一段日子都没有消息过来,那就真的不行了。
就是上回在外面一年也没这样,那时候就算不见着人,也会有亲笔书信过来,谁知道这次连亲笔书信都没有。
允娘陪坐在虞姜身边,她之前为了让虞姜安心,嘴上都是说的好话,可是自己私底下不免犯了嘀咕。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当初来的时候,也听说朔州不太好。但到这个地步,允娘也是没见过的。
婢女断了姜酪过来,虞姜让允娘用一些暖身。这个天冻着不是开玩笑的,哪怕壮年男子得了风寒都能丧命。
正吃用着,外面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响。
刺史府里婢女都是有规矩的,不许大吵大闹,走路也是要求脚步放轻。免得吵到了主人。
虞姜蹙眉,上回闹过的变乱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来一次,正要出口询问,就见到婢女们满脸喜气洋洋的进来,跪倒道,“夫人,府君回来了!”
虞姜头脑里有那么瞬间的放空,她似乎有些听不懂婢女说什么。
允娘放下手里的碗勺,“女郎,府君回来了!”
虞姜嘴唇动了动,“这不是……”
她嘴里说着,但是人却已经起来就往外面去了。
允娘见状就要招呼她把狐裘穿上,谁知道虞姜的速度比她还快,允娘从婢女手里拿过狐裘追着跑上去,给她披上。
过了一道门,虞姜就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门的另外一边过来,他身上铠甲穿的严严实实,那人看到虞姜大步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
“你回来了?”虞姜问。
还没等慕容显回答,她又来下一句,“怎么不事先说一句!”
慕容显打仗讲究个快,懒得向后面的人说一句自己到哪里了。索性完全甩开,等到把人逼出去,起了兴致回来。他起了兴致就要去做,以至于根本就没有消息送回来。
“想你就回来了。”慕容显笑,“那些人都已经退了,我就回来了。”
慕容显心里有猫在挠,他总想要回来看看,看她一眼,哪怕什么事都不做,他都心满意足。
“怎么不回我的书信!”她说完又道,“算了,人回来就好。”
虞姜见到他满身的风尘仆仆,身上的铠甲上有发黑的血迹。她俯首到他的脖颈那里,马上满脸嫌弃,“多大的味!”
慕容显这才想起来,自己出去的这一段时日,都没怎么洗浴过。一群男人臭在一块,他也没在意,现在虞姜这么一提,他倒是想起来了。
容貌再好,身形再魁梧,也比不上多日不洗浴积攒下来的怪味更让人退避三舍。
慕容显把虞姜好好放下来,干笑了两声,“天气太冷了,就忘记了。”
“是懒得吧。”虞姜也不追根究底。她叫人去准备热水以及炭火盆。
“其实冬日里也不必有这一番,都是要闷到开春去了。”
虞姜满脸嫌弃,“去!”
她到底还是记得冬日洗浴还是有风险,洗浴的室内内外都是严严实实,内里有火盆,另外还有准备好的热水,也有人看着,各种严防死守。
虞姜进去的时候,慕容显已经洗的差不多,整个人泡在水里。
“听说长安那里有温泉。”慕容显认得她的足音,哪怕看不到也能辩出来。“哪日一起去泡泡。”
他头发已经洗过了,全数放到了浴桶后面,不得不说他就算长得再怎么好看,却还是有男人的粗犷。
他说泡温泉,听在耳朵里总有那么点儿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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