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知晓陈翎睡着了,虽然眼下头靠在另一侧,但他再熟悉她不过。
不多时,她总是习惯地,慢慢地,悠悠地,将头靠过来,靠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继续睡……
亦如眼下。
沈辞看她。
她仿佛睡得很好。
阿念也睡得很好。
一个在他怀中,一个靠在他肩头。
他眸色不由一沉,沉到心底,他知晓不应当,却忽然有些希望这一路很长,长到许久都不停下。
——我也经常有想不通的事,想不通就不想了,顺其自然,说不定呀,等几日就自然而然通了。
不想了,至少眼下,什么都不想……
沈辞垂眸看向阿念。
……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沈辞意外,抬眸看向窗外,应当还没到早前预计的落脚地就停了。
果真,车夫的声音在外响起,“二爷,没想到这处有凉茶铺子,可要下来歇歇脚?”
这倒是意外惊喜,原本是想着还有一个多时辰去了,所以路上只带了些干粮,但估摸着马也乏了,怎么都要中途寻一处停下来歇脚休息,有凉茶铺子更好。
“歇,稍后就下来。”沈辞应声的时候,陈翎缓缓醒了。
醒来后,陈翎才见又是靠在沈辞肩头睡着了,早前明明是靠向另一侧的,但最后还是枕在沈辞这里。
也仿佛,每次都是……
看陈翎的反应应当还未彻底清醒,沈辞温声道,“到凉茶铺子了,正好饮水喂马,坐了这么久,下去歇歇脚吧?”
这一段马车比往常走得都更长些,一直坐在马车里腿脚是乏了。
陈翎轻嗯一声,因为半醒着,说话的声音有些自己不易察觉的酥软,“念念睡了好些时候了,差不多叫醒吧,睡多了怕迷糊了,晚些时候会吵。”
他许久未曾听到这样的声音,似羽毛轻轻撩拨在他心底。
他沉声应好,没敢多吱声。
又听陈翎的声音酥软在耳旁道起,“你要不要在马车里歇会?”
他应道,“我不困,这一段路有些长,我去检查下车马,稍后好上路。”
他尽量平和不让她听出端倪。
陈翎再次轻“嗯”一声,从他肩头上起来。
沈辞心中如释重负,又若然一空。
沈辞怔忪时,怀中的小祖宗仿佛醒了,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慢慢摇了摇头,似是很舒服的伸手搭在他脖颈后,又缓缓睁眼,看了看沈辞,发现是沈辞抱着他,睡眼朦胧唤了声,“沈叔叔……”
懒懒的声音同陈翎如出一辙。
是跟着陈翎一处久了,耳濡目染。
他如是想。
“到歇脚的地方了,下来喝喝水,活动活动。”陈翎已经起身。
陈翎说完,阿念也从沈辞怀中坐起,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己眼睛,奶声奶气应道,“好~”
沈辞也笑了笑。
想起陈翎说的,阿念听话也懂事。
他忽然想,阿念是比大哥家的儿子要懂事得多……
阿念还没彻底睡醒,沈辞抱他下的马车,而后陈翎牵了他去一旁的凉棚下落座。
马车里始终有些闷,帘子放大些,又怕受风,等到了凉茶铺子的的阴凉处歇息,这股燥意仿佛才好了许多……
阿念也慢慢醒了。
沈辞要了些茶水和吃的点心,陈翎给阿念倒了杯水,阿念捧着水杯咕噜咕噜几口喝掉。
是口渴了。
沈辞原本同陈翎和阿念在一处,忽得,车夫慌忙上前,“二爷,您来看看,马是不是有些不对?”
沈辞意外,赶路途中最重要的就是马匹,若是马匹出了问题,这一路波折更多,兴许,还在夜宿野郊,都不安全。
沈辞看向陈翎时,声音却沉稳,“我去看看,你和阿念先用些东西。”
陈翎和阿念都点头。
看着车夫和沈辞的背影,陈翎心中也有些紧张,即便沈辞没说,她也知晓赶路途中马匹有多重要,所以沈辞听完才当即起身去看。
阿念好奇,“马怎么了?”
陈翎宽慰,“没事,让沈辞去照看就好了,你先喝些水,今日出了不少汗,别难受了。”
阿念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又捧起水杯开始咕噜咕噜喝水。
出了不少汗,是想多喝水。
陈翎又给他倒水,一连喝了三杯,阿念才没继续要,陈翎也停下,陈翎的目光也投向马厩处,见沈辞在检查马匹。
沈辞在关边四年,对战马很熟悉。
要看这些马是不是有问题,也基本不会走眼。
这匹马早前就是沈辞挑的,要能适应长时间赶路,耐力要好,也要以备突发状况可以骑马逃走,所以也要快,两者不可兼得,只能挑最适中的。
沈辞看了看,低声道,“应当没什么问题,多歇歇时候就好。”
车夫这才放下心来,他方才也是拿不准,二爷这么一说,车夫心中有了底。
不远处,陈翎正好见沈辞同车夫说了些什么,沈辞说完,车夫神色明显缓和下来。
那是没事了。
但陈翎刚收回目光,却听官道那侧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疾驰声,而后,是纷纷勒紧缰绳将马停下的声音。
陈翎下意识转头看向官道那侧,方才的马蹄声和嘶鸣声后,齐齐下马的都是穿着驻军衣服的士兵和将领,至少有二三十余人之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