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看着她和阿念,像普通父子一般,一个照顾,一个依赖……
等上完药,沈辞上前,“走,去苑中消消食。”
他是见阿念今晚吃得多,怕他睡觉难受,阿念应好。
陈翎轻声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在屋中待会……”
沈辞知晓她要时间慢慢理清思绪,沈辞抱起阿念,“我们去吧。”
“好。”阿念应好。
陈翎坐在窗边,看他们父子二人在苑中散步。因为太晚,没去旁的地方,就在苑中来回走。怕吵到别人,在苑中散步时说话声都很轻。
在邓翁这里,阿念也没有练他的小匕首,怕吓倒邓翁。
陈翎目光慢慢凝滞,脑海中都是沈辞早前那句,“燕韩很大,天子居庙堂之高无法时时处处顾及,下面的事情有瞒的,有传不到的,也有压下来的,总不能事事都到你这里。今日是疫情,明日是水患,后日是冤假错案……朝廷管不过来,也没办法都管,只能是地方官,父母官……”
陈翎慢慢垂眸。
……
再晚些时候,苑外陆续有嘈杂声传来,打断了陈翎的思绪。
已经这个时候了,村里不应这么吵。
陈翎回神的时候,沈辞抱了阿念进屋,陈翎见他神色不似早前,也上前将陈翎身前的窗户关上,只留了一条缝看向外面。
“怎么了?”陈翎在屋中,不必他们早前在苑中看得清。
阿念紧张道,“爹!好多人!都是驻军,每个人都举着火把,握着刀!”
陈翎心中一惊,怎么会?
泳村这种地方……
沈辞目光才从窗外收回,眼见着刀刀火把临近邓翁家,就在邓翁家对面,陈翎也看见,沈辞道,“是来搜人的,看模样整个村子都会搜,走不了,傅叔还没驾马车回来,这里有二三十余人,不能拼硬,你和阿念在屋中候着别出来,藏好,我先看看。”
“沈辞。”陈翎忐忑看他。
沈辞凝眸看她,轻声道,“没事,还不确定就是找我们的,还有余地,至少眼下不是硬拼的时候……”
沈辞说完,又朝阿念道,“刚才说什么?”
阿念认真道,“钻到床下。”
沈辞点头,又同陈翎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稍后用桌子将门和窗都堵住,如果对方要硬闯,这二三十人我能对付,到时候要尽快走。”
陈翎看他,知晓他口中的能对付是什么意思……
对方是二三十个带刀的驻军,陈翎眼底微红。
脚步声已经入了苑中,邓翁的说话声响起,再耽误不得,沈辞沉声,“搬桌子。”
陈翎颔首。
临出屋,沈辞又驻足看她,轻声道,“别怕,把面具带上……”
陈翎再次颔首。
沈辞收回目光,出了屋中,合上屋门,抬眸看向屋中齐齐聚在一处的火把,每个聚火把的人都是驻军,邓翁明显吓到,说话都在打颤。
而驻军见到他,目光都朝他投来。
沈辞很快扫过眼前的二三十余人,眸间却略微怔了怔,他如果没看错,这群人是今日晌午在凉茶铺子遇到的那波驻军?
他记得是去曲城送信的,怎么会在这里搜人?
有几个驻军上前,一人问道,“哪来的,姓什么,叫什么,在这里做什么?”
是典型的例行盘问。
应当是方才邓翁说了家中有外来的人,沈辞正欲开口,目光瞥到这几人身后,是今日晌午见到的那个驻军首领,对方目光也落在他身上,探究般看向他,没出声,只是听着眼前的人问话。
沈辞收回目光,沉稳道,“姓沈,沈安,回家中探亲途径此处。”
驻军首领眉头微微拢了拢。
对方又问,“还有什么人?”
沈辞道,“家人同行,已经歇下了,各位军爷可否行个方便?”
“你活腻了是吧!”盘问的人当即就恼了,身后的驻军首领凌声,“闭嘴!”
盘问的驻军懵了。
沈辞目光看向踱步上前至他跟前的驻军首领,驻军首领沉声道,“我等也是有差事,还望行个方便,大家都好做。”
一众驻军纷纷错愕,但首领如此,旁人都不敢吭声,但看向沈辞的目光都带了古怪。
头……什么时候这么同人说过话。
沈辞又看了看对方,心中忽然猜到几分——对方很可能已经认出他了,也知晓他的身份,晌午时候也见到同他一道有陈翎和阿念,却并不知晓陈翎和阿念的身份,因为对方有旁的任务在,不想同他、同沈家冲突,所以没有戳穿。
沈辞心中迅速拿捏着。
对方见他没有吱声,心中也在迅速拿捏着。
换作旁人都还好办,此事不能节外生枝,对方又是沈家的人,最好不要起冲突。
两人心中都有顾虑,便都没动弹。
苑中的火把烧得“哔啵”作响,气氛有些微妙的紧张,对方不想同沈辞冲突,但人逃走了又必须要查,耽误不起。
对方再次开口,“我们有要犯逃了,必须要查,不排除就躲在屋中,只要看过,相安无事,谁都不必为难,公子家人也安全。”
对方说得已经接近底线。
沈辞心知肚明,对方是潭州驻军,今日晌午照面应当没怎么留意过陈翎和阿念,眼下,即使有旁的任务,如果入屋搜查,也始终会对陈翎和阿念有印象,若是真有结城来的消息,他们这一路便暴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