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很不好早,否则不会走那么久,路上颠簸了一次,磕着了石头,傅叔细心,在一侧检查马车。
阿念要看喂马,反正也在马车中坐了很久,沈辞带着阿念去马厩处喂马。
阿念黏了沈辞几日,又开始黏陈翎了。
即便有沈辞在,也非要拉着陈翎一道看他喂马。
阿念的身高正好站着可以够着马厩的缝隙处,沈辞蹲下,带着,同他一道伸手握住马草喂给他们的马。
以前从来没有人带着阿念一道给马喂过草,这种体验很新奇,“它吃了吃了!”
阿念惊喜看向陈翎,“快看,它吃草了!”
陈翎莞尔。
阿念正在兴头上,沈辞一直带着他,温和而耐性得告诉他怎么喂马草,马儿最喜欢。
阿念做这些新奇的事情时很开心,孩子的愉悦都写在眸间。
沈辞又抱着他,一手拽紧缰绳,一手教他伸手尝试去摸马的鬃毛。
阿念“哇~”的一声惊呼出来。
陈翎知晓他喜欢……
“沈叔叔,我还想喂马!”阿念觉得拿草给马吃特别有趣,沈辞放下他,又叮嘱他,“要小心。”
阿念点头。
刚才沈叔叔说的,他都记得,阿念一点点照做。
阿念很聪明,很像陈翎的聪明……
沈辞一面环臂,一面看着阿念,陈翎就在身侧,两人都看着阿念,只是站着也是站着,眼下凉茶铺子没有旁人,沈辞先开口,“曹之都、霍连渠、褚平舆和安允白这几人里,除却褚平舆早前在京中见过,其余都未听过,稳妥吗?”
陈翎在东宫时的伴读,他大都记得。那些人在东宫久了,他都知根知底。
但这几个名字里,除却一个褚平舆,其余于他而言近乎全然陌生,都是在他离开京中之后陈翎才提拔的亲信。
褚平舆早前在京中名声更不怎么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个。褚家是世家,他在立城还听闻褚平舆在京中闯了祸,褚家花了不少功夫才将他外调出去做闲职,平息京中祸端。但眼下看,褚平舆外调其实应当是陈翎的意思。
短短几年,虚虚实实,陈翎并没有将这几个人都安排在要职上,除却褚平舆,另外几个很少能听到,旁人也不会留意。
他离京之后,陈翎身边很多事,很多人都和早前不一样……
他问起,陈翎也不隐瞒,“除了褚平舆之外,曹之都也是世家子弟。曹之都是曹贵冕的外室所生,曹家依附洛家,有洛夫人在,曹贵冕就不敢认曹之都这个儿子,但曹之都的才学很好,在水利之事上更有造诣,曹贵冕想方设法将他塞到了两年前的旻塘兴修水利沟渠一事中,所以我正好见过他,他稳妥可用,也很沉得住气,假以时日,作为不止在工部。眼下渠州水利工事在建,为期三年,朝中都以为是曹贵冕将他塞到了渠州,不会惹人怀疑。”
“至于霍连渠和安允白,”陈翎看他,“都是寒门子弟,你没见过。这些年,世家之间在掣肘,也总要有所打算。曹之都,霍连渠,褚平舆和安允白这四个人中,除却曹之都,都是我回东宫之后就开始调往各地的,时间不短,官职不高,不引人注目,但做了不少事,都是稳妥的人。也放了好几年了,正好借这次谭王之乱的机会,将几人调到合适之处,名正言顺……”
沈辞知晓陈翎口中说得容易,但每一步要走踏实稳妥决计不是易事。要在朝中这么多人的眼皮下放这些人,稍有不慎,都会有风声走漏。
思绪间,陈翎也缓缓开口问起他,“你呢?”
这仿佛还是这几日她头一回问起他。
沈辞也看她,“你没在我身边安插人?”
陈翎微讶,“我在你身边安插人做什么?”
沈辞淡声,“陈翎,不是你让方嬷嬷同我说,此去立城路远,日后无事,就不必回京了?”
陈翎错愕,但没有应声。
沈辞低眉笑了笑,转而道,“不是问我在边关如何吗?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春风不度的地方,也不会放觊觎之人进来……”
陈翎眸间微滞。
忽得,身后马蹄声远远响起,沈辞警觉,很多人……
离得远,陈翎倒是没怎么听见,沈辞沉声道,“走。”
陈翎唤了声,“阿念。”
阿念听话上前,陈翎抱起他。
“傅叔,准备走!”沈辞唤了声,傅叔应好,沈辞将马从马厩中牵出,马其实并未吃饱,但眼下这里不安稳。
沈辞牵了马,陈翎抱着阿念走在他身侧。
沈辞低声道,“先回马车再说,如果稍后有事,就躲在我身后。”
陈翎颔首,而后果真听到连串的马蹄声,比早前在途中遇到的二三十余骑要多得多……
陈翎娥眉微蹙,“自安?”
沈辞还未来得及应声,对方已至。
足足四五十余骑,应当是快马加鞭往此处来,光是马蹄声和嘶鸣声都声震如天。
沈辞镇定朝傅叔道,“傅叔,装车。”
傅叔吓倒,赶紧应声,“诶!”
要将马套回马车上,将绳索系好,也要检查马匹能否上路,傅叔一面哆嗦着,一面赶紧去做。
沈辞看向陈翎,她这幅模样,旁人认不出来。
他伸手牵她,陈翎不知他是为了做样子显得像些,还是自然而然,但很已经有驻军上前,不耐烦道,“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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