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超和小五在军中,粗犷惯了,药喂得有一些没一些。
她来更好。
“你们也歇一会儿,同傅叔和胡大夫说一声,两刻后出发去聊城。”陈翎说完,小五和薛超应是。
陈翎又问了声,“阿念呢?”
方才她同陈修远在苑中说话的时候,阿念应当在屋中陪沈辞。
“哦!”小五连忙应道,“殿下找敬平王去了。”
陈翎遂想起今日阿念同陈修远的相处,阿念是太小,不清楚每个人的性子,以为人人都像沈辞一般温和,喜欢他。陈翎心中轻轻一叹,但眼下去陈修远那处也好,先让他围着陈修远转一会儿,她在这里安心给沈辞喂药。
“你们也去吧。”陈翎吩咐了声。
“是!”小五和薛超两人再度拱手行礼,而后退出了屋中。
应当是早前屋中有些闷,小五和薛超开了窗户,如今夜里风有些凉了,窗户又正对着沈辞这里,小五和薛超没留意。
陈翎放下药碗,起身踱步到窗前,将窗户掩回了些。
折回的时候,见沈辞额头上还挂着汗。
陈翎俯身,用袖角替他擦汗的时候,指尖触到他额头,陈翎愣了愣,额头的温度有些高,是烧起来了。
胡大夫早前说起过怕是会发烧,果真……
药是一定要喂的,陈翎继续。
薛超和小五都是男子,再心细也算不周全。
陈翎喂得虽慢,但看清了沈辞什么时候咽下,什么时候没咽下。她喂得虽然慢,但其实沈辞咽下的更多,她也照看着,没让太多药溢出嘴角,溢出的,也用一侧的手帕替他擦了擦,不让他太难受。
喂到第五口的时候,她见沈辞缓缓睁眼。
她没察觉是她鬓角的一缕青丝拂在他脸颊上,只想胡大夫早前说他差不多该醒了,但小五说他一直没醒,那眼下是醒了?
“沈辞?”她轻唤了一声。
对方没有应声,但同早前在马车上一样,眼眸半睁着看她。
没说话,也没旁的动静。
她想他应当又是半梦半醒着,没清醒,只是睁着眼睛呆呆看她,也不怎么有意识,但也要比全然不清醒强。
陈翎轻声道,“自安,你发烧了,药要喝了。我喂你,你自己咽。”
他还是没有应声,但她一点点喂药的时候,他能配合着张嘴,一口咽下去。
陈翎眉梢舒了舒,嘴角也不由微微牵起。
他这样比早前喝得快多了。
虽然也有没有吞下的溢出嘴角,但陈翎轻轻擦掉,等他好了,遂在继续。
陈翎很少见这样的沈辞,印象中的沈辞永远温和而站在她前面,挡掉所有的麻烦;但眼下的沈辞更像生病,发烧,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和阿念生病的时候一样。
陈翎耐性。
他也一直看着她。
等药喂完,陈翎替他擦了擦嘴角,温声道,“再睡会儿吧,一会儿要出发了。”
他果真安静阖眸。
等他阖眸,陈翎还一直看着他,直至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这样的沈辞,让人心底揪起……
她稍稍倾身,原本是想替他擦拭鼻尖的汗迹,指尖移开时,目光却未移开,心底莫名想起泛舟湖上时,他也想今日这样睡着,她临着一池藕荷与锦鲤,偷偷亲了他,亦如当下这般近……
陈翎眸间潋滟,莫名阖眸。
没有心惊胆颤,没有一颗心砰砰跃然纸上,也没有急促的呼吸,只是这般平静而舒缓,轻轻地吻上他唇间。
他微微睁眼。
似恍惚,又似无神。
但片刻,他眸间也微微垂下。
……
苑外的嘈杂声渐增,是要出发了。
小五入内,“主家,要出发了。”
陈翎点头,嘱咐道,“照看好沈辞,稍后,让胡夫人一道去马车替他换药。”
小五应好。
薛超帮忙将沈辞扶上小五背上,小五背了沈辞上马车。
苑中,陈翎见傅叔同胡大夫在一处。
陈翎上前,将情况告知胡大夫,“方才像是醒过,但同早前马车上一样,只是睁着眼睛,意识像是迷迷糊糊的。没说话,也没有应声,但是将药都喝完了。刚才摸他额头,有些烧起来了……”
听到烧起来,胡大夫眉头不由皱了皱,“那是人没醒,浑浑噩噩地,都是下意识睁眼,眼下还烧着,怕是要再躺上几日,急不来。”
“人有事吗?”陈翎关心。
胡大夫道,“再看看这两日,二爷应当是伤得重,等稍后换药,老朽再仔细瞧瞧。”
陈翎道谢。
“胡大夫,还有伤口在渗血。”马车窗户上,小五紧张。
“老朽去看看。”胡大夫不敢耽误。
陈翎看向马车,但马车只能容下几人,胡大夫,小五,沈辞和薛超便够了。
刘子君上前,“主家,小公子睡了,在马车上,主上问主家一道过去吗?”
“稍后过去。”
刘子君的了话,拱手离开。
眼前便还剩傅叔一人。
陈翎轻声道,“傅叔,这一路承蒙傅叔照顾,即便途中多波折崎岖,我与沈辞,阿念也能平安抵达此处,是托赖傅叔。眼下要往旁处去,怕是离梨镇越来越远,再往前走,回梨镇便是未知数。傅叔离家多时,家中之人只怕也担心,我是想,傅叔不如就同我们到这里,先平安返回梨镇给家中,还有云娘抱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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