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王之乱告一段落,阜阳郡善后之事每隔三日就会有书信往陈翎这处来,让陈翎即便人不在,还是能及时知晓阜阳郡的动向。
她早前担心的就两处。一处是粮食短缺,陈修远和范玉已经筹到了粮食,只是分发问题,有老师和范玉在,只要有序就不会有恐慌;另一处,是阜阳郡中仍有谭进的死忠轮窜作乱,人心惶惶,但有盛文羽在,盛文羽行事稳妥,阜阳郡也不会有大乱子。
所以每隔三日的进展都会到她这里,是盛文羽的亲笔书信,盛文羽清楚她想知道什么,笔墨便有详略,需要她操心的少之又少。
今日信里还附了老师的信。
就半页纸,大抵提及了对范玉的赞许,但越是如此,越觉得要再磨一磨范玉性子,看是真能沉得下去,还是浮于表面,陈翎能感觉老师态度的变化,越想要用的人,才不会越着急用……
纸笺最后,再次提醒为君者切忌于人于物喜形于色。
她知晓老师说的是沈辞。
陈翎放下信笺,启善来了外阁间中,“陛下,沈将军来了。”
她刚想到他……
她同他置气,过了一整日,他也没主动出现,是特意避开等她消气的。
陈翎没有出声,启善退了出去。
御前侍奉,耳聪目明固然重要,心中清明才更重要。有些时候天子不吱声是禁忌,有些时候天子不出声便是默许。
沈辞入内时,启善退了出去,顺道带上了屋门。
沈辞上前,声音温和中,还带了探究,“还生气呢~”
陈翎没有看他。
他再凑近了些,也悄声道,“啧啧,怎么我们家阿翎生气也这么好看?”
陈翎不得不抬眸看他。
他早前在东宫的时候就会哄人,眼下,越发像回到早前,又比早前的时候多了几分亲近和爱慕……
陈翎只是看他,没有应声。
沈辞心中唏嘘,伸手揽她,讨好道,“错了,日后不闹腾了,有人生了我一整日的气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陈翎淡声,“阿念呢?”
这就是松口了。
沈辞嘴角微微扬了扬,松口了就有机可趁了,那就要趁势追击,沈辞继续道,“阿念说你生气了,让我打头阵过来看看你,我这个做爹的当然得先来哄哄他娘亲,等哄好了,他娘亲消气了再换他来,是不是?”
沈辞见她没出声。
没出声也不要紧,他揽着她继续道,“还是我儿子勇猛啊,为了他爹,竟然去顶撞她娘亲,被赶了出来……”
陈翎无语,“是,多亏了你的教导,之前从来没有过……”
沈辞轻咳一声,严肃道,“那可不行,我要同阿念说,我同他娘亲是一伙的,立场要坚定,怎么能顶撞娘亲呢,他爹都不顶撞他娘亲。”
陈翎好气好笑。
但好气好笑,也是笑了……
沈辞遂也笑这吻了吻侧颊,温声道,“怎么笑起来更好看~”
陈翎言简意赅,“沈辞,你出去吧。”
沈辞:“……”
这种时候只能厚着脸皮才有出路,沈辞轻叹,“阿翎,这么快出去,旁人看到会很没面子的,好赖让我多呆会儿再出去……”
陈翎:“……”
沈辞:“……”
沈辞叹道,“那我,我出去了,但明日,不许再生我气了?”
他真的松手。
陈翎看他,“自安。”
沈辞笑了笑,回头看她,温和道,“不生气啦?””
他惯来如此。
陈翎欲言又止,沈辞眉头才稍稍皱起,“阿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陈翎没有应声。
沈辞认真道,“你今日一定有事,你有没有心事我还看不出来。”
陈翎怔住。
沈辞轻叹,“是不是同我有关?”
陈翎还是看他。
沈辞折回,这次不像方才那样特意逗她,讨好她,而是像早前一样抱起她,仰首看她,“是不是有言官谏言了,说你我走得太近,给你施压了?”
他能想到的首先是这个。
陈翎:“……”
沈辞又道,“还是,有旁人说阿念同我像,你这里难做了?”
陈翎:“……”
陈翎沉声,“自安。”
沈辞温柔笑道,“若是有言官说我们走得太近,我们就离远些,保持些距离,等风声过了,我再来见你;若是有人说阿念同我像,我就同阿念离远些,一样,等风声过了,我再来看他。没事,只是少见你们而已,又不是见不到了,我没事的……”
陈翎喉间轻咽,“沈辞。”
沈辞继续笑道,“还是,朝中有闲言闲语传到你这里,说你太宠信沈辞了?”
陈翎看他。
他仍是笑,“那你就适时寻个由头打压我,我又不生气,也不会往心里去,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自安哥哥也行啊……但若是又是要赶我去边关,不要太久,我会想你和阿念的。”
陈翎羽睫轻颤,“沈自安。”
沈辞不说笑了,又换了低声却笃定的语气,“阿翎,我不想你难做,更不想你为这种事情终日闹心,我真的不介意旁的,我只介意你是不是高兴,只要你,阿念,还有我父兄,你们好就好,我已经知足了,眼下,我比早前任何时候都开心,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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