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君得了保证,心里又喜又悲,一时百感交集。
她看向林星雪,握住她的手:“孩子,送我进去歇息可好?”
林星雪点头,扶着她进内屋躺下。
老太君靠着软枕,握着林星雪的手轻轻拍了几下,眼里藏着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绪:“祖母如今倒是真心感谢圣上赐的这门婚了。”
不论成乾帝是出于何心思赐婚,如今看来未必是坏事。
老太君叹了口气,透过烛光像是在看缥缈遥远的过去:“你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太苦了,原先还有他兄长撑着陪着,如今剩他一人。一开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后来没了祖父、母亲、父亲,最后连兄长也……他觉得对不起我这个祖母,可他又有什么错?”
老太君低头不忍继续说下去,林星雪拿着帕子帮她擦眼泪,眼里藏着担忧。
老太君接过帕子,笑了笑,摇头:“放心,祖母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走到如今不会轻易倒下的。”
她看向林星雪,目光温柔:“我一直担心寒星这个孩子会自苦,如今见你来到他身边才能放心。孩子,你能答应祖母一件事吗?”
烛光微颤,无人听见老太君问了什么,烛影中隐见少女毫不犹豫地坚定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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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雪出来时,沈寒星已不在内室。
她一直寻到抱厦,才看见沈寒星正坐在一张棋桌前,他执着黑子,白子已成包围之势,黑子岌岌可危。
林星雪站到他的身侧,看着他下完黑子后,又执白子。白与黑不断轮换,黑子渐渐脱困,如蛰伏的雄狮反扑,定下胜负。
林星雪看着反败为胜的棋局,忍不住手痒。
她坐到沈寒星对面,沈寒星挥手将棋局打乱,将白子黑子各归其位,问她:“会下棋?”
林星雪肯定地点头,沈寒星伸手将白子递给她,示意她先下。
林星雪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夫君那么厉害,她不一定要赢,只要别输得太难看就好。
屋外爆竹声不断,时有烟花盛开在窗纸上。
屋内棋局渐成焦灼之势,沈寒星看着渐渐显出攻势的白子,轻笑一声。
倒是他轻敌了,白子看似柔和只知防守,但其实在不动声色包围黑子。
小姑娘棋术并不差,也很能沉得下气,无论棋局如何,表现得都足够镇静。
反而是他这一笑,引得林星雪莫名心虚起来。
小姑娘觉得她被嘲笑了。
本着不能丢脸的原则,林星雪更加认真重视起来。
她的额上生出细小的汗珠,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面上倒还是冷静。
沈寒星看着她热得红扑扑的脸,手中黑棋方向一转。
林星雪微微瞪着桃花眼,心中想着夫君是累了才会下错,还是留有后招,担忧的同时又免不了重新升起争夺胜利的欲望。
直到线香将要燃尽,沈寒星往椅背一靠,将黑子扔进棋罐。
“你赢了。”
林星雪激动地点头,来回看了好几眼胜利的棋局,最终还是舍不得将棋局打乱。
她搬着绣墩坐到沈寒星身侧,指了指棋局,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在沈寒星手心写下三个字:好看吗?
小姑娘在问沈寒星:她好不好看?
沈寒星会意,他放松地靠着椅背,打量着林星雪的模样。
少女雪肤花貌,今日又是精心打扮,轻易便能让人挪不开眼睛。
好不好看?当然是好看的,不过……
沈寒星有摇头的趋势,林星雪用力扯了扯他袖子,示意他看棋局。
她赢了啊,难道都不能顺着她的心意夸她一下吗?
小姑娘眼里渐渐露出委屈的情绪。
沈寒星忍住笑,他倾身靠近,直视着林星雪的眼睛,缓缓开口:“阿雪今日很美。”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上,林星雪听着那句话,只觉得脸颊烧红,似乎连脖子都在升温。
她矜持地拉开距离,点点头,应和沈寒星的话,心里忍不住开花。
夫君喊她阿雪,还夸她好看,开心。
少女眼眸星灿,沈寒星伸出手,捏着她的半边脸颊。
女孩子的脸软绵绵的,像块嫩豆腐一样,又像蓬松的棉花糖。
他轻轻拉了拉,少女就不开心了,瞪着一双桃花眼,要把他的手扯开。
沈寒星不放,捏着棉花糖慢悠悠地道:“别高兴太早,我还有一次罚你的机会。”
那张纸条背面的话他还记着。
林星雪轻轻晃了晃沈寒星的衣袖,眨着眼睛无辜又可怜。
沈寒星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拨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考虑如何罚她,直看得林星雪浑身发毛。
两人靠得近,从远处看只觉得小夫妻浓情蜜意。
陶氏看了那边一眼,轻叹一口气:“二爷,今日母亲未免也太……”
沈寒星来了之后,他们一家反倒像是客人。
“这些年我一直忙里忙外,母亲表面上说着满意,但明显更重视大房。如今二郎娶妻,到时候若要我交出中馈,该如何是好?”
陶氏一直觉得沈老太君只是表面和善,实则心底是偏的。
沈临岂会不懂她的意思,他喝了口茶,低声道:“莫多想,母亲行事自有道理。如今二郎承着侯爵位,将中馈交到侯夫人手中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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