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接过落言递过来的暖手炉,塞进林星雪的怀中,淡声道:“这么冷的天,还在外头待着,你若冻着了我可不负责。”
听上去在斥责林星雪不顾身子,实则指责林星然缠上来,不肯让人进府。
林星然脸色一瞬的难堪,顾宴适时走上来,伴她身侧,朝着沈寒星拱手行礼:“沈将军。”
他没有称侯爷。
朝中大多数人都知晓沈寒星不喜旁人称他侯爷,顾宴在朝中做官自也知晓。
又或许,他不是听来的,而是打探来的。
沈寒星没有心思究竟这里的弯弯绕绕,顾宴明显是来为林星然解围。
沈寒星轻笑一声,随意道:“顾大人的礼仪倒比令夫人好。”
林星然闻言,骤然握紧双手。
她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沈寒星无论是爵位还是官阶皆比顾宴高,甚至是顾宴见到都必须弯腰行礼的人。
不止顾宴,还有她的父亲亦是同理。
尊卑在前,她一个闺中女子,又怎么有资格称呼他为妹夫?
一时场中安静无声,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林星然行礼。
她若向沈寒星行礼,也必须向林星雪行礼。
林星然不愿,便那般僵持着。
林星雪轻轻扯了扯沈寒星的袖子,她知晓林星然的高傲性子,无意在这里和她争。
也没有必要。
恰在此时,一直安静的林府门内,林甫才和韩氏匆忙走出来。林甫才看见府门外形似对峙的四人,心中一跳,而后笑着走上来拱手向沈寒星行礼:“下官见过锦宁侯。”
很显然,林甫才是那少数不知道的人。
沈寒星眉眼一抬,凌厉骇人。
林甫才一脸茫然,尚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顾宴低声提醒:“岳丈,称呼沈将军。”
林甫才不懂,但还是及时改口:“下官失礼,见过沈将军。”
沈寒星淡淡应一声,此间插曲才算过去。
林甫才擦了擦额头生出的冷汗,示意下人清理道路,迎沈寒星进去。
他没想到沈寒星会来,如今小心又恭敬,生怕出错。
林星然见父亲如此卑微,眸光微闪,忍不住看向沈寒星。
一切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她原以为林星雪会受尽磋磨。可如今看来沈寒星似颇为重视林星雪,不然也不会陪她回门。
林星然掩下过多神思,她侧目看向顾宴,见他失神地看着前方某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一身绛色衣裙的女子背影。
顾宴在看林星雪。
林星然指尖一刺,手心刺出血痕,她刚刚抚平的情绪骤然失衡。
林星雪跟在沈寒星身侧,一路穿过垂花门,到了韩氏和林甫才住的主院云潇院。
如今林老夫人带小少爷外出过年,他们便不必去寿安堂请安。
韩氏一早注意到林星然脸色不好,现下趁着机会母女俩私下说话。
林甫才尴尬地坐在主位上,两边分别坐着顾宴和沈寒星。
这两人跟煞神似的,顾宴看着温和,眉眼间也透出几分凌厉。
林星雪对韩氏行礼,简略嘘寒问暖后主动离开内室。她出来时也感觉到快要冻结的气氛。
林星雪对父亲行礼,走到沈寒星身边,见他好像无聊,指了指不远处的棋盘:可以下棋。
沈寒星剑眉一挑,似笑非笑:“看不出来我上次让着你?等你赢了是不是打算再让我说一些奇怪的话。”
林星雪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旁人在。
再说了,夸她怎么能算是奇怪的话?
两人举止亲密,从顾宴的角度看,能看到林星雪在笑,眼中还有些恼。
小姑娘那般娇俏的模样,他从未见过。
顾宴豁然起身,林甫才给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顾宴抱歉地笑了笑,看向沈寒星:“这般坐着也是无趣,不知沈将军能不能陪顾某下一盘棋?”
这倒是和林星雪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寒星玩着小姑娘的手,慢悠悠地问:“那顾大人拿什么来赌?”
“沈将军想要什么?”
“简单,”沈寒星拨了一下林星雪腰间的玉兰荷包,又看向顾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暗色荷包上,“那便是赌注。”
别以为他看不出,那玄青色荷包就是少女腰间玉兰荷包的翻版。
第19章 妄言她不想在韩氏面前示弱。
林星雪好奇地看向顾宴腰间荷包,正想着那荷包做工有多精细才能让夫君动心,不想看了一眼却是愣住。
那玄青色荷包上面亦是绣着玉兰,只是布料颜色深,不仔细瞧看不出来。
顾宴怎会有和她相似的荷包?
林星雪正冒着疑问,顾宴用外袍一遮,将荷包掩住。
是他大意了,不曾想这般轻易让沈寒星看出来。
“怎么,顾大人舍不得?”沈寒星似笑非笑,似乎只是一句调侃。
顾宴却深知不是。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他如今要拒绝,只怕会让阿雪平白遭受冤枉。
“顾大人说笑了,一个荷包而已,如何舍不得?”
他看向沈寒星手腕上的福字银饼,道:“那沈将军拿什么做赌注?不如就用沈将军手上的那福绳做赌注可好?”
东宁习俗,在银饼上刻上福字系以红绳,是为福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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