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洲双手骤然握紧,他眼底闪过恨意。
他在安南的那些日子不断去想当年的事,他虽然没有沈寒星查得那般清楚,但也能猜到一些原由,如今更是得到证实。
“大哥,如果那日失败,我希望大哥能……”
“不会失败,”沈寒洲毫不犹豫打断沈寒星的话,他看向沈寒星平静的双眼,突然说不下去。
这样的话其实很无力。
沈寒洲沉默许久,终是道:“你尽管去试,无论结果如何,都有兄长在后面护着。”
屋外,林星雪听见屋门打开的声音,她走到沈寒星的身侧,朝云陵看了一眼,没有多言。
她知道现在不是光明正大相认的时候。
沈寒洲看见她,面具之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找人打听过沈寒星的消息,也知道沈寒星在成婚前是什么性子,他看得出这个小姑娘对于沈寒星的意义是不同的。
“过几日我会去见祖母,你们先回去吧。”
“好。”
从驿站出来,林星雪没有着急上马车,她牵着沈寒星慢慢走在路上,四周人声喧闹,不知何时有人大声道:“下雪了。”
林星雪抬头去看,雪花随风而落,落在指尖即融,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清冷中带着些别样的意义。
沈寒星侧目看向身侧的小姑娘,去年此时他孤身一人,对于那桩赐婚不屑一顾,而如今他身侧有亲人,有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似乎,他也成了上天眷顾的人。
“阿雪。”沈寒星轻唤一声。
“我在,怎么了?”林星雪侧目看他,眉眼间洋溢着笑意。
“没事,只是想唤你。”
“哦。”林星雪轻笑一声,她踮起脚尖,指尖点在他耳边融化的一片雪花上,又靠近些,在他耳边声音轻柔地唤道:“寒星,沈寒星,夫君。”
一连三声,每一声似乎都裹着蜜糖。
雪落中,沈寒星将他的小姑娘拥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道:“嗯,我在。”
幸好,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
初雪落了一夜,整个京城银装素裹,清冷的空气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林星雪随意一瞥似见窗台上放着什么。
她走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两个雪雕的兔子和狼,动作神态莫名熟悉。
“和先前的一样,”沈寒星从身后拥住小姑娘,提醒她,“年初二那次你捏了一个很丑的兔子。”
明明年初的事,沈寒星还是记得很清楚。
林星雪回头看他,扬眉:“很、丑、吗?”
沈寒星轻咳一声,摇头:“不丑,很好看。”
“这还不错。”
林星雪轻哼一声,她推开沈寒星的怀抱,本打算前去宅子接苏漠和谢氏,没想到人还没出发,苏漠已经带着谢氏和苏煦一起过来。
苏煦明显受过教训,一进来就乖乖喊道:“表姐、表姐夫。”
“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林星雪主动替他解围。
“吃过了,但现在又饿了。”苏煦聪明地接话,还可怜巴巴看了眼苏漠,得到苏漠的首肯后才赶紧跑开。
“外面这么大的雪,怎么不等我去接你们?”
林星雪扶着谢氏往秋水苑走,谢氏身体不好,到了冬日更是手脚冰凉,体寒难耐,这些年看了许多大夫总不见好转,林星雪就想着让祁烨看一看,本说好去接他们过来,不想他们先过来了。
“我思索着直接过来也方便,再说你舅舅也待不住,好像那大夫会跑了似的。”谢氏低笑调侃。
苏漠闻言握拳轻咳一声,眼见院子近在眼前,故意问道:“这位大夫是姓祁吗?这便是他的院子吧。”
林星雪当然听得出苏漠在转移话题,她知道舅舅关心舅母病情,她又在他面前夸赞过祁烨的医术,苏漠心中存着期望,才会急着来看诊。
“对,这就是他的院子。”
秋水苑里一如往常飘满药香,今日廊下的药炉倒是没有煮药,院子里只清出一条窄窄的路,祁烨坐在廊下,看着那些雪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听到人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他才醒过神来,看向门口几人:“进来吧。”
“如何?”苏漠一直守在谢氏身边,见祁烨诊完脉,语气有些急地问道。
“夫人体寒之症多年,我先开一副方子,你们先试着服用加以食疗,若是有好转再辅以药浴,这需要时间慢慢调理,坚持下来会有好转,苏大人不要着急。”祁烨语气和缓,他看得出苏漠十分关心夫人,将病情细细与他说清楚。
林星雪在一旁看着,祁烨耐心且态度很好,她听了一会儿看向沈寒星,眉目微弯:“原来祁大夫是只对夫君一个人态度不好啊。”
“那是因为你夫君是我见过最难缠的病人。”祁烨一边写药方,一边接过林星雪的话,丝毫不给沈寒星面子。
林星雪“噗嗤”笑出声,她对着沈寒星点点头,十分赞同祁烨的话。
毕竟她的夫君还会藏小零食呢,他手臂受伤那段时间,她都不知道从他书房里搜出来多少次辣炒年糕。
沈寒星倒不介意这些话,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仿佛这话说的不是他。
“这是药方。”祁烨将药方递过去。
苏漠妥善接过,又问询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正要走时他想到什么,又转身看向祁烨,问道:“不知祁大夫可认识一个叫祁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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