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朝上缺席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官员。
太后疑惑道:“今日黄大人为何不在?”
“启禀娘娘,黄大人今晨告假,称昨夜误食了东西,身体不适,恐御前失仪,实在无法上朝。”一官员答道。
“朕瞧着户部的李大人也不在。”小皇帝突然插嘴。
“启禀陛下,李大人也告了病假,称昨夜吃坏了肚子,夜里发起高热,难以上朝。”又一官员尴尬道。
小皇帝故作吃惊:“怎么大家都吃坏了肚子?各位大人家的后厨可该好好管管了!”复又笑道,“平日里不觉得如何,如今李大人那块空了出来,才发觉李大人所占地方着实不小呢!”
下面响起轻轻的哄笑。
陈敬面色莫测,望向底座上的小皇帝,他脸上一派天真烂漫,仿佛真的只是在笑话李大人长得胖。
“好了,好了。”连着几个人都不在,太后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诸位爱卿继续讨论便是。”
“陛下,娘娘,臣以为,当务之急应查清赵朴一案而非崔太妃一案,显而易见崔太妃是为赵朴案所连累,诚如昨日黄大人所言,赵朴案已查了许久,如今换人手去查崔太妃,着实是本末倒置。只有查清了赵朴案,才能知道崔太妃究竟是为何人所害。”
“叶大人此话好生奇怪,案子尚未查清,怎么就已经下了‘崔太妃是被害’的论断?”
“魏大人教训的是,那臣提议,不如便由魏大人来查此案,想必案件一定可以水落石出。魏大人,崔太妃的名声,可全要仰仗您了。”
“你……”
几个官员你来我往,阴阳怪气,唇枪舌剑,最后吵得越来越激烈,闹得陈敬不得不出来把持局面:“肃静!朝堂之上,攻讦同僚,成何体统!”
满朝皆寂。
陈敬拱手道:“陛下,娘娘,崔太妃之死事出蹊跷,臣以为还是得抽调部分人手查清此案。”
太后和蔼道:“那便依首辅所言。”
下了朝,太后又急急传了陈敬入宫。
“父亲,您不是说不要查崔氏的案子么?怎么今日就变了卦?”
“是寒门先变卦的。”陈敬面沉如水,“你可发觉,他们昨日还在嚷嚷着要查崔氏,今日就变成了坚持查赵朴,为崔氏正名,只一夜,如何会有这样的改变?”
太后思忖道:“莫非是有了新的证据,能证明赵朴清白?”
“我已派人在查,但尚不知其中原因。”陈敬道,“按理来说,他们并不可能找出什么来……”
“对了父亲,今日那几位大人怎的都告假?害得咱们势单力薄,被寒门反压一头。”太后拧眉,“那些寒门就为逞口舌之快,不惜暗中动手?未免太奇怪了些。”
陈敬不语。
不过是几个世家豪族出身的大臣吃坏了肚子,上不了朝,所以吵架吵不过寒门罢了。但决策权实则都在太后及内阁手里,他们就是吵破了天也没用,这一点,寒门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给那些大臣的食物里偷偷下药,究竟是图的什么呢?
“图什么?”小皇帝看着一脸疑惑的戚卓容,咯咯直笑。
“当然是图个开心啦。”小皇帝舒服地躺回床上,扯了扯被子,“这帮人整天吵来吵去,就会拖延早朝时间,耽误朕的补觉大业,必须得给他们点苦头尝尝。”
戚卓容:“……就这?”
小皇帝:“啊,不然呢?”
“奴婢以为……”戚卓容道,“陛下是有什么谋划在后,这只是个铺垫。”
“想多了。”小皇帝道,“只有你们才会总想着瞻前顾后,朕可是皇帝,当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朕才八岁,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想到是朕指使的!哈!”
戚卓容:“……”
第16章 她也算是宫中混得有头有……
“他们并不图什么。”陈敬幽幽道,“他们只是在挑衅我,挑衅陈家,挑衅世族。”
“挑衅?于他们又有何好处?”太后揉了揉额角,“从前寒门行事大多谨慎,不是这种风格。”
“不为好处,只求痛快。”陈敬冷笑,“寒门处处受制于世家,早已有反击之心。自古‘言官不可杀’,如今赵朴被下了狱,虽事出有因,非因言获罪,但民间风评犹在,又身负探花之名,在那些寒门士子中很有声望。连他都要被砍头了,寒门可不就急了?干脆连面子也不装了,尽用些下作手段恶心世家。”
太后怫然:“是那赵朴太不知好歹,分明知道奏折都过内阁与我手,还尽写些弹劾陈家的折子,一次两次便也罢了,毕竟这帮言官越是打压越是嚣张。结果不理他他还更来劲,三番五次,从庶支弹劾到嫡支,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成?”
陈敬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看见弹劾的折子早已不会轻易动怒。只有他这女儿,初从后宫踏入前朝,尝到一点权力的滋味,还没学会克制自己的脾气,就被赵朴弄得忍无可忍,不由分说找了个由头要杀他。
若此事换做是陈敬,他不会这样轻易动赵朴。但女儿毕竟当了十几年的皇后,却从未得到过先皇的垂爱,瞧着也有些可怜,好不容易熬成了太后,还被赵朴以“自古只闻垂帘听政,不闻垂帘议政”给骂进了奏折,委屈了她这么多年,总得出口恶气。再者说,如今皇帝年幼,陈家可谓是大权独揽也不为过,赵朴分明就是故意踩在世家头上撒泼,那给他点教训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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