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戚大人与司马大人只是告诉他们,多年前死去的人当中,可能有人并未死,不仅未死,很可能还转投了肃王麾下。他们起初半信半疑,可直到此刻看清他的面容,才终于彻底相信。
司徒马道:“那暗卫与拾肆相同出身,所用刀剑招式同出一门,如此一来,可否洗清拾肆刺杀刘尚书的嫌疑?”
文尚书道:“方才王太妃也已招认,这名暗卫乃是当年宋长炎探查辨出,用了些手段让其假死脱身,投奔肃王。而刘尚书遇刺前后的那几日,这名暗卫确实不在府中,探查完京城动向后,才回到肃王身边。司马大人且放心,待东厂的审讯文书一到,刑部便会按规矩放人。”
司徒马满意点头,目光又不由转向戚卓容:“你还有事吗?”
戚卓容便朝文尚书行了一礼:“文大人,既然这里暂时无事,我便先行一步。”
“燕姑娘请便。”文尚书颔首。
戚卓容与司徒马并肩走出,才道:“你有事找我?”
“没事啊。”司徒马的眼神又在她身上新奇地转了一圈,“就是听说你今日竟然穿的是女装,特意来看看。”
戚卓容:“……”
她翻了个白眼:“无聊。”
马车就停在刑部门外,她提裙上了马车,司徒马也趁机跟了上去,说:“你这马车挺大,多我一个不多罢?”
戚卓容:“……随你便。”
马车一走,刑部内顿时炸开了锅。
“怪不得陛下对戚卓容情根深种,这样的颜色,陛下日日看着,不动心才怪呢!”
“慎言慎言,她不是戚卓容,她是燕氏女。”
“你懂我意思不就行了!早就喊习惯了,谁改得过来,你看司马大人不也照喊不误么?”
“唉,真是红颜祸水啊……”
“可既然刘尚书之死并非是她安排,那也谈不上祸水罢?虽然名声确实差了点儿,但那日赵朴大人说得也有道理,她不过是执行公务时用了点非常手段,若论坏事,倒还真没做什么。”
“女子有这般心性与本事,确实不易,可是,我还是觉得,宁愿她当个女官,也不想让她当这个皇后啊!”
“啧,我倒是觉得,当皇后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她忙着打理后宫,岂会再有工夫管前朝?”
“哼,你这就是根本不了解陛下,也根本不了解戚卓容了!陛下既然敢立她当皇后,那定是要给她分权的!而戚卓容,也根本不可能是那等甘心局限在后宫中的妇人!”
纷杂议论声中,文尚书面沉如水,站在厅堂门口厉喝道:“都在这儿干什么?公务都完成了?”
被他一训斥,所有人立刻低下头,各忙各的去了,再不敢发表半点看法。
而马车中,戚卓容倚在软枕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司徒马托腮看着她,又想凑近,又不敢凑近,憋了半天,只能道:“你这身挺好看的,实话。”
戚卓容下意识扶了扶鬓边的步摇,道:“是么。第一次穿,还挺不习惯的。”
她上一回穿女装,还得追溯到八岁之前,但小女孩儿的衣裳首饰,哪能和成年女子的衣裳首饰相比。她刚走出殿门的时候还觉得也许应该稍稍收敛一点步伐,作出端庄内秀姿态来,后来觉得实在太过怪异,索性放弃了。
司徒马挑了挑眉:“今儿怎么有兴致穿成这样?”
“今日本就要出门,想着既是要审讯要犯和处理公务,那便该穿得正式些。”戚卓容道,“如今人人皆知我是女子,我若再做男装打扮,也无甚意义,倒显得我自己心虚,仿佛看不上自己的女子身份似的。因此我便问履霜借了一身衣服,临时穿了过来。我本就是女子,哪怕身着女装,我还是我,他们不照样慎重相待。”
司徒马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想得开,不错。”
又道:“那你这脸上的妆……”
“也是履霜化的。”戚卓容抿唇,“她擅长这个,我觉得还不错,你呢?”
“我也觉得不错。”司徒马嘿嘿一笑,“戚卓容,不是我胡吹,你本来就长得不错,被履霜姑娘巧手这么一妆扮,就更有祸国殃民那味儿了,你不当皇后谁当?”
戚卓容:“……你会不会说话?”
两个人吵闹了一路,车驾在宫门口停下,戚卓容与司徒马并肩往御书房走去,门口值守的小太监早就等着了,远远看见两个人影,赶紧迎了上来:“戚大人,司马大人,陛下正等着你们了,快进来罢。”
司徒马满面春风地迈进门槛,朗声道:“陛下,好消息啊!昨夜东厂已经抓住了那个叛徒暗卫,他才是杀害刘尚书的真正凶手,刑部文大人已经答应,等办完手续,就释放拾肆!”
裴祯元坐在御案后,冷哼一声:“知道了。”
戚卓容比他走得慢一些,她刚跨进门槛,裴祯元的眼神便黏了上去。司徒马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笑道:“正好我一夜未歇,先回去睡会儿,其他的事,由戚卓容汇报罢。”
说完他赶紧溜了,离开的时候,还贴心地顺上了门。
裴祯元定定地看着戚卓容。
她大概是在跟他讲今早审讯的事情,但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听了个囫囵,惟有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从她的发鬓,到她的眉眼,到她的衣襟,再到她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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