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梁缨惊得张大了嘴巴,急急道:“六姐,话不能乱说。”
梁轻鸢站直身子,高深莫测道:“你看着吧。”
她说是真话,可听在别人耳朵里,那便不是什么好话了。
*
当夜,将军府里坐满了宾客,酒桌甚至摆到了隔壁的尚书府。毕竟是大女儿出嫁,梁钊和李皎凤即自是要喝这杯喜酒。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院子里闹哄哄的,礼官在堂前高喊。
梁轻鸢默然望着前方,她在想,自己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是武官,还是文官,亦或是跟二姐三姐四姐那样,被送去他国和亲。
和亲……她使劲头,用力挥走这个可怕的念头。
“礼成,送入洞房!”高喊声中,梁媛在喜婆的搀扶下进了新房,廉冠则在院子里敬酒,敬了一桌又一桌,直到醉得不省人事,才被人扶回新房。
新房内红烛高烧,梁媛一动不动地坐着,不管廉冠有没有来,她始终都挺着身子,仪态端庄。
兰香搅着双手,不停地在屋内踱步,步伐混乱。
“兰香,你不舒服?”梁媛开口,温柔的声音中携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羞。
“奴婢……”兰香转过身,欲言又止。
“怎么了?”梁媛又问。
兰香默了默,轻轻吐出一口气,走近梁媛身旁小心翼翼道:“公主,奴婢今日听到个事儿,是六公主说的。她说驸马喜欢五公主,还说公主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每听一字,梁媛便会握紧手,握得骨节泛白。心潮起伏许久,她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用一种柔和的声音说道:“六妹还是个孩子,说的也是无心之言,你不可再向其他人提起此事,否则,本宫一定不会轻饶。”
“是。”兰香委屈地点了点头。
长时间维持端庄的姿势,梁媛原本并不会觉得累,可现在,她觉得累,很累。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廉冠并不喜欢自己。
但她没说,装作不知道此事。她想过了,成婚后两人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只要她对他好,他一定会喜欢上自己。有人说过,一辈子的温柔,就算再冷的石头,也会被捂热。
“哐当”一声,新房门被推开,两家丁扶着醉醺醺的廉冠进门。
“哎呀,驸马喝醉了。”兰香上前一看,廉冠已醉得不省人事,便指挥家丁将他先放到矮榻上。
此时,梁媛端不住仪态了,肩膀渐渐下落。
她不笨,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喝醉……
等家丁出门,房门被关上,梁媛一把掀开了盖头。
*
暗卫在通过十八岁的正式考核前并不叫暗卫,叫下等货,
风羿没到十八岁,也没通过正式考核,自然得回训练营训练,并且是在梁轻鸢去学堂上课的时间里,直到十八岁通过考核,他才能算暗卫。
有时他会想,倘若自己没通过考核,或者没拿第一名,那多半不用再做梁轻鸢的暗卫,兴许还有机会去璃姑姑那儿。
可他又想,梁轻鸢对自己不差,他不该忘恩负义。
学堂下课后,梁轻鸢匆匆跑回寝殿,方才她在路上想了个新样式的衣裳,得赶紧画下来。
她边研磨边拿纸张,不想压到一个会动的东西,抬手一看。
“啊!”是只大蟑螂,还在动的大蟑螂,由于皇宫的伙食太好,它长得相当肥硕,两条触角正拂过她的掌心。
便在梁轻鸢出声的刹那,风羿闪身过来,见状,梁轻鸢以迅雷之速跳到风羿身上,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他。
“你快赶走它!”
少女身上带香,越近越香,而她那一头长发也跟着她缠了上来,有几缕扑到了他脸上,带着微妙的痒。
“……”少年当即愣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风羿是暗卫,而暗卫是绝不能让人近身的,很快,他回过神,推开了梁轻鸢,怕她摔着又特地放轻力道。
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嫌弃地推开,梁轻鸢又惊又气,俏脸涨得通红,扬手便打了过去。
“啪!”
这一声很响,风羿的脸痛不痛梁轻鸢不知道,但她的手是真的痛,因为她的手打在了面具上,她强忍着痛意,怒道:“你,你给我跪下!”
风羿二话不说,单膝跪下,一副任由她处置的模样。她的手打在面具上,一定很疼。
见他如此,梁轻鸢更是气,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还真想不出什么词儿来形容他,大概是,没雕琢的翡翠,烂石头,说美不美,说硬又硬。
“公主该去……”风羿目不转睛地盯着梁轻鸢的手,她的手嫩,哪里时打人的料,这会儿已经肿了。
“你给我老实跪着!今日不准吃饭!”梁轻鸢打断他,握着隐隐作痛的手咬牙,倘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他怎么能嫌弃她。
王八蛋。还是棉花团好。
说到棉花团……
梁轻鸢侧头,这要是平时,她一进门,棉花团便会跳到她的怀里撒娇,可眼下她都进门一刻钟了,也不见它。
奇怪,这种事从未有过。
“棉花团?”梁轻鸢在寝殿里找了一圈,气呼呼道:“棉花团,出来,快点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不给你吃骨头了……”
风羿看向棉花团的小窝回想,他记得自己离开寝殿时,棉花团还在,回来时,它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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