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老叹了口气:“宫内内帷之事,是你能插手,还是我能插手?”
陈侍郎脸色一白:“可,可这也太……”
陈阁老幽幽说道:“你才看明白吗,皇帝恐怕已经疯了。”
若不是真的疯了,怎么可能弑杀亲子,又怎么可能屠戮平民,亦或者让那妖言惑众的皇灵院秦祗坐在龙椅之侧。
一想到秦祗,陈阁老的脸色更加难看:“也许还有一个机会。”
陈侍郎催促道:“爹,你快说啊。”
陈阁老眼神一黯:“焚血既然是真的,那想要皇灵院延续下来,大周皇室也万万不能断绝,既然如此,陛下总要留下一条血脉的。”
“这血脉能是旁人,自然也能是我陈家的。”
陈侍郎一听,立刻道:“爹您说得对,宫内唯有陈贵妃最适合诞育未来的太子,宫外也只有我陈家一心一意为陛下考虑,不留这孩子留谁?”
陈阁老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从民间搜罗宜孕育子嗣的女子送进宫中,为娇娘固宠。”
这哪里是固宠,是靠他们生下的孩子,保证陈贵妃子嗣能活下来。
陈侍郎连忙应下,忽然又问:“爹,前些时候宫中频频传出好消息,与娇娘月份相当的便有好几人,可最近似乎并未有好消息传出来。”
陈阁老淡淡道:“总会有办法的。”
陈侍郎一听这话,心头也是一跳。
他恍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陈贵妃的孩子落地之后,最能保证这孩子生存率的不是宫中还有多少怀孕的妃子,而是——皇帝去世——他再也不能让更多的妃子受孕了!
等到那时候,皇灵院那人就算再生气,也得好好将陈贵妃的儿子养大成人,一直到他能娶妻生子!
京城封锁了消息,赵怀却依旧有自己的门路。
很快,赵怀便接到周帝在民间大肆采买宫女,不拒年龄地位,只看是否好生养,而主张这件事的,正是陈贵妃的亲生父亲陈侍郎。
并非人人都愿意进宫为妃,更别提皇帝倒行逆施,宫中嫔妃折损率居高不下,百姓们长着眼睛耳朵,知道这次采买不是好事情。
甄选民女自古有之,但周帝上位之后不足九年,却已经甄选了六次,而且是越来越频繁,可见其中诡异。
一时间民间最忙碌的成了媒人,百姓不求聘礼多少,只想快些将女儿嫁出去,免得进了那龙潭虎穴,再无相见之日。
甚至还出现了两户人家当街抢夺新郎,最后新郎大手一挥将两家女儿都一道儿娶进门的消息。
陈侍郎见状暗道不好,他也是个秒人,竟然派了禁卫军挨家挨户的搜索,但凡找到适龄女子便强行带走等待入宫。
“传闻如今的京城街头皆是男子,就连已经嫁人的妇人都不敢随意出门走动,生怕被强行拉走进宫。”姜元良低头禀告道。
赵怀听了,可以想象混乱之中百姓的不安,尤其是那些被带走的女子更会惊恐无助。
姜元良打量着他的神色,继续说道:“周帝如此倒行逆施,肆无忌惮,离自取灭亡也不远了。”
赵怀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王铭一死,从阳大乱,若从青州入手可一并拿下。”
姜元良忙道:“青州与从阳并入瑞山,那瑞山与蒙地便可连成一线,共同抗击周帝。”
赵怀忽然笑道:“是啊,但你说,为何偏偏出事的是王铭?”
迎着他的视线,姜元良坦然说道:“在此之前,属下曾派人将焚血禁术的秘密送往诸位指挥使手中,不过属下也没想到第一个耐不住性子的是王铭。”
赵怀看着,似乎在判断此话真伪。
但很快,他便笑着说道:“原来还是托了姜先生的福。本王还得谢谢你才行。”
姜元良忙起身道:“不敢当王爷的谢。”
赵怀却让他坐下,笑着说道:“姜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担忧,本王心知你不喜妇人之仁,之前本王不愿意对京城的无辜之人动手,一来是担心杀人之后,反倒是将诸位指挥使推到周帝那边;二来也是顾虑周帝早有准备,不想以此冒险。”
姜元良点头道:“王爷所虑甚是,如今看来,周帝早已把他们的家眷藏起来,以防后患。”
赵怀感叹道:“有时候本王真觉得灵师不该存在,毁灭天地的能力,如何能掌控在凡人手中。”
“人皆有欲,随心则生乱。”
姜元良抬头看着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瑞山王,但见他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惆怅,颇有忧国忧民之意,看起来真不像是个孩子。
赵怀看着他问:“姜先生,你心中可有愿望?”
“为王爷平定大周,还天下黎明百姓一个安定的世界,便是元良毕生所愿。”姜元良开口说道。
赵怀微微笑起来:“那我们达成一致了。”
他起身看着辽阔的瑞山城:“真希望有朝一日,万事平息,天下黎明皆能安定。”
就像他眼下的瑞山城,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灵师与无灵者也能和谐相处,女子能出门做工,男子也有施展之地。
即使为了那一天早些到来,他也不该顾前顾后,反而耽误了大局。
时隔不足一年,瑞山王赵怀下令攻打青州与从阳两地,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命令刚下,马汉便擦拳磨掌准备出发,这一次随军出行的还有一特殊之人,便是瑞山太妃率领的女兵,她们会作为骑兵突袭青州,陆池率领火铳军支援,赵怀亲自留守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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