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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肆门口被人遮挡出一片阴影,一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正定定看着她。
    这人面容端肃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物,其他人纷纷退到一旁,看着他大步走了过来。
    “我以为你在府中养伤,没想到你带着伤还敢在外面喝酒游荡,这些年你姑母就教了你这些?”
    伤?
    自从吕氏倒了,卫瑾瑜都忘了自己还断了胳膊那事儿,匆匆忙忙站起来她小声说道:“王爷师父你别生气,我可没喝酒。”
    来人就是肃王,他弯腰看了眼卫瑾瑜面前的茶和胡豆,直起身时脸色比刚刚好了两分:“吕氏余党还未尽数捉拿,你这与吕氏有旧怨之人如何能在东都一个人游荡?还与这些人厮混!”
    卫瑾瑜哪敢让赵启恒再骂下去,急忙说道:“王爷师父怎么来了此地?可是有什么事要做?”
    肃王抬手替她整了整袖子,道:“我有事要找你,没想到去了国公府却听说你在这里。”
    竟是专门来抓自己的。
    卫瑾瑜缩了缩脖子,又气弱了一份:“王爷师父你别生气,我、我这也是在府中闷得久了,才出来看看热闹。”
    不用说卫蔷,随便卫家哪个“歌”在这里都能戳破卫瑾瑜的满口推脱之言,不,应当说,从北疆随便挑一匹马出来,都会当场喷卫瑾瑜一脸的鼻息。
    可赵启恒却当了真,叹气道:
    “那你也该先将伤养好,到时我带你去骑马,你小时候去的别院还在,在那游玩不比你这般有趣多了?”
    说完,赵启恒就带着卫瑾瑜往外走,茶肆外停了一辆马车,卫瑾瑜恋恋不舍看了眼自己被人牵着的马,乖乖上了车。
    姑母总将赵启恒叫做是她“小爹”,许是这话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卫瑾瑜如今看正襟危坐的赵启恒,只觉得他“爹”气十足,俨然一严父。
    到了肃王府,卫瑾瑜只看见了站成一排的匠人。
    赵启恒站在她身后道:“天气热了,你这面罩看着气闷,我找了匠人打了一副金遮面,你来试试,哪有不妥,立时就改了。”
    错了,不是严父,是一慈父。
    卫瑾瑜有些呆愣,看那放在盘中金光璀璨的金色面具,手中微微生出了汗。
    “王爷师父,你这也太破费了。”
    男人摇头道:“我身在皇家,生来就吃穿不尽,给你做个面罩算得上什么破费?”
    说完,赵启恒自己净了手,拉开了卫瑾瑜脑后的绳子。
    “看,你额头上果然都沁了汗。”
    卫瑾瑜整片额头往下都是可怖的疤痕,赵启恒却毫无所觉,又取了帕子要她擦汗。
    矮了半个头的“少年”连忙退后一步,抢过帕子说:“我自己来。”
    看她竟然有几分生涩拘束,赵启恒仔细看着她的脸,有些不满道:“我送了那么多祛疤的药膏去北疆,怎么竟完全无效?既然没有效用,你写信时应告知于我,我再去寻旁的。”
    那些药自然是不错的,只是没用在自己身上。
    卫瑾瑜憨憨一笑,说:“我倒觉得我头上的伤比从前淡了许多,王爷师父你这是关心则乱了。”
    黄金打造的面罩比她原来的要轻薄许多,上面还雕了麒麟纹,小心戴在脸上,看着镜中,竟然依稀可辨是个带了富贵气的俊美少年。
    赵启恒左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照着这个样子再给你做几个,换了不同纹样来戴,你喜欢海棠,给你做一个海棠纹的,要觉得女气,就在家里自己戴着。”
    这般放纵体贴,亲爹养儿也不过如此了,卫瑾瑜心下感动,只想给自己这王爷师父养老送终。
    心中又为自己姑母可惜起来,舍去身份不说,自家王爷师父还是挺会照顾人的,养在家里不比找一澡都不爱洗的莽汉要好多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赵启恒嘿嘿直笑:
    “不如王爷师父再给我做一个刻了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到时我无聊了,看看镜子就当看了话本。”
    看着已经长大了少年,赵启恒有些无奈地说:“都快要娶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贪玩?”
    过了一会儿,卫瑾瑜照完了镜子回过头,就见赵启恒正小声问工匠:“大闹天宫是难一些,三打白骨精可能做?”
    ……真乃绝世慈父。
    戴着新得的金面具回定远公府,卫瑾瑜远远就看着一缩肩低头的男人从门内出来。
    “哟,伍侍郎,许久不见,怎么不在府中等着伍夫子下课再一并回去?”
    因之前大雨连绵,各处报灾,伍显文少登定远公府,有时来不及接自家妹妹,就干脆让她住在了国公府中。
    今日难得登门,也是行色匆匆来去如风。
    抬起头眨眨小眼睛,伍显文认出了眼前的人是定远公世子,他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卫瑾瑜看着他骑马而去的背影,不禁若有所思。
    听说户部这两日没那么忙了,怎么这伍侍郎连眼睛都熬黑了?
    深夜,永丰坊,一道人影从郑宅后院闪过。
    有过两日,“郑衷儿子府上搜出南吴兵器”一事闹得甚嚣尘上,前青州府刺史郑衷被责令押解入东都,礼部侍郎郑裘停职待查。
    陈伯横陈相公家中几乎塞满了为郑家求情之人,他一概不见,一言不发。
    “相公,有人送来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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