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惊河笑着拍了拍陈重远的臂膀。
“真让工布部上了战场,这一战我们也不必打了。”
杨宪今日受了伤,在营帐中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身前站了他的部下。
“将军,今日死伤近万,我们不能这般打下去了。”
“那能如何?”杨宪眼也不抬,“陛下让不留行去查清北面到底用的什么军械能破城那般快,结果那沈无咎只说让我等借道攻打复州!如今我们七万大军被困在此处,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杨宪打过楚国,打过吴越,小时候还跟在父王身边看父王攻打梁国,今日这场攻城之战在他眼中简直如神如鬼。
为了稳住军心,他令人传话下去说今日所见并非神鬼所为,心中却越发惧怕起来。
不是神鬼所为,是北人所为,那北人岂不是堪比神鬼?
几位将军互相看了一眼,有人道:“将军,不留行的乌鸦都去截杀报信之人了,我倒觉得可以将这些人调回来,趁着夜色翻墙夺门我等攻进去,到时候混战一团,那北人的怪器就用不得了。”
杨宪点点头:“这倒是个办法,你们先说说如何调度不留行,沈无咎不在,那调令一块在江都谢引之手里,一块在陛下手里,你说我们如何调度?”
“不如将军写信给陛下……”
“陛下限我等五日内拿下复州,十日内拿下安州,一个月拿下襄州,等陛下的旨意从江都来,也不知道是给我调令的还是要我人头的。”
周围人等默不作声。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将军,有天火!”
天火?
杨宪连忙掀帐而出,只见有流星一般的东西飞上天又炸开成发光的一团。
“这哪是天火?!这、这是北人在、在……”
天上连着窜出了三束“天火”,过了片刻又有一束,便再无动静,还没等杨宪想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大概是十里或是更远之处,又有一簇天火爆开。
“这是传信!”杨宪大喊道,“北人传信根本无需用人!还不将不留行那些报丧鸟召回来!”
他跺地哀嚎,心中恨极了之前请缨的自己。
传信的火弹景陵城里的人自然也看见了。
之前被当成是人质的百姓被安置在一处的学舍之中,此时都在外面看着“天火”。
天火散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旁人一样看完热闹,在人们议论声里回了住处。
因他老迈,他住的是两人一间,此时另一人不在。
老者靠在床上,缓缓解开了自己手臂上的绷带。
洗过澡之后原来的衣服都被收走,浑身上下能留下的只有伤口。
从松垮的皮肉里抠出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将它藏在怀中,老人叹了口气。
“首领让我告诉你。”
“围困复州是假。”
“强占襄州是假。”
“令复州的人传不出信去也是假。”
“伺机杀了薛惊河,便是此次仅有的任务。”
第216章 有信 “前元帅府文书卫雪歌见过方队长……
派去夺下安州四万南吴大军被杨宪召回到了景陵城下将景陵城团团围住,这四万人由老将衡信带领,原本是要攻下安州封住南吴大军北上的消息。
安州比复州更大,更是薛惊河这安远节度使的治所所在,那些怪器只怕更多,薛惊河又已经用天火传了消息,他不愿自己的部下再面对严阵以待的怪器。
杨宪也不愿再让自己的兵士在景陵城下捱那怪器之利,即使对复州也是围而不攻也不靠近。
至于七万大军的口粮他令人从荆州高氏处取,只说是借,高氏却知从自己借道给南吴的那一刻起便成大梁与卫氏的死敌,可谓是将数代身家都压在了杨氏身上,凡有所需,无不应允。
原本筹谋速战之法可谓顷刻破灭,如今可谓是孤军深入,按说杨宪应思如何退兵才是,不成想他却这样按兵不动。
麾下将士不解,景陵城中也有人不解。
卫清歌抱着自己的剑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皱眉说道:“纵使有七万人,想要强攻景陵城也是难事,我们现在有六十枚开花弹百枚散弹,还有六十支枪子弹上万,还有弓箭手……加上马被吓疯和他们彼此踩踏,在他们攻上城门之前就要交出半数多人命,安元军虽然比不上龙婆和申屠大壮麾下,也是久战之师,那个南吴来的在等什么?”
在她背后陈重远轻手轻脚地穿衣服,嘴里说道:“承影部如今正守着工布部,若是真有不留行混进来也该以破坏咱们火炮为先吧?”
卫清歌摇了摇头,与久读兵书的陈重远不同,她每一丝对战场的了悟都是从敌人的尸体上得来的,家主代师收徒教给了她师父的剑法,也把在战场上的所得告诉了她。
胜利不是用来遮掩死亡的。
道德不是用来衡量敌人的。
“猫猫,你说除了破坏火炮还有什么法子能让景陵城中大乱?”
陈重远恰好理完了腰带,坐下说:“水里下毒,再或者……”
卫清歌眨了下眼睛,看向了街上的百姓:“再或者有人混在了百姓之中,刺杀薛将军。”
她的唇色苍白面带霜色,眸光中有些深沉。
在抢回了那一百多百姓之后卫清歌又带着一百承影部趁着夜色出城去寻其他方向的村落,带回了三百多复州百姓,回城的时候遭遇了南吴的军队,陈重远以炮火掩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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