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翻了个身,带着热度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他。
白玉堂本能的想要逃,到底舍不得那一点清冷之中的暖意与温情,于是便也悄悄伸出手,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放纵那一丝不该有的情愫肆意疯长,不畏天地的勾住了他的手指。
那一刻,他灵魂深处的孤独凄冷才总算被填满和抚慰。
这一宿,白玉堂难得的睡得安稳。
及至天明,白玉堂舒服的苏醒,一睁眼,正与展昭四目相对。
白玉堂:“……”
他定定的望着对方,因为过于紧张,吸进去的气都忘了要吐出来,直至胸腔中再也容不下再多空气,白玉堂才强自镇定的推开眼前人,心如擂鼓的弹坐起来。
“昨晚睡得好吗?”展昭一只手托着脑袋,侧身看向白玉堂的后脑,“以前没发现,你睡觉居然是这个这个样子的。”
白玉堂的一颗心倏然提起,生怕自己在不知情下乱说了什么梦话:“……我睡觉怎么了?”
“没怎么。”展昭故意卖关子道,“挺可爱的。”
白玉堂再待不下去,掀了被子跳下床,头也不回的狼狈逃走,一直逃到门口才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说了一句:“我今日在暗庄,你若有事,让白福去找我。”
屋门关闭,白玉堂走了。
展昭这才收敛了表情,心事重重的坐起来。
昨天晚上,白玉堂悄悄握住他手指,展昭其实隐约知道。
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睡眠都浅,即便是休息,也要分一半意识在外面,以备随时应对突来的危机。
所以昨夜他看似是睡了,但其实发生过什么也大约都知道。
白玉堂早年父母亡故,是由大哥一手带大。之后唯一的大哥也遭遇不测,十多岁便孤身一人。好在之后结识了颜查散,又与陷空岛众位结义成为兄弟。这么多年过去,展昭原本以为他走出来了,至少身边有了这许多兄弟好友,能让他有了一丝慰藉。
然而直到昨天,展昭才知道在多少个午夜梦回下,那个表面狂放不羁,傲视一切的白玉堂,心里其实有个洞。
即便拿天地来堵,也始终无法将这个洞填平。
他看似坚不可摧,却不过只是遮挡内里脆弱的一层壳。倘若不小心敲破,便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嫩肉和满眼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
偏他心高气傲,不肯对世人示出一点弱,只能在无人察觉的漆黑深夜,偷偷摸摸的汲取自己身上的一点点的温度。
展昭摸着身旁位置的一手冰凉,重重叹了口气。
心想:以后要再对他好点,让他感受到哥哥如春天般地温暖。
“白大哥不在了没关系,你还有展大哥。”
展大哥精神抖擞的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去了大堂吃饭。
按照约定日期,今日王朝应该就到了。展昭早就提前给他留了信儿,让他抵达后来这家客栈找自己。
恰好白玉堂去暗庄,展昭便决定一边在客栈等王朝,一边顺势观察一下老板娘,倘若时机得当,兴许还能套问点线索出来。
一大早,店里生意还不算忙。展昭一顿暖呼呼的早点下肚,看到伙计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笑吟吟的将他招呼过来。
伙计认出他是那天要去曹府的客人,一扶头上的帽子,漾开待客笑容,躬身凑了过来:“怎么地这位爷?昨日曹府去过了?可是还想听听其他非同寻常的事儿?”
第18章 十八回
展昭闻言笑了:“怎么,你还知道哪些不同寻常的故事?”
伙计道:“那可知道的多了,小人在此接待了不少南来北往的顾客,自然听说了许多新奇的故事。爷您想听什么?家长里短,感情纠纷,兄友弟恭还是手足反目?”
展昭道:“今日不想听那些,想听你说说你家老板娘——你家老板娘今日如何没在?”
他们这位老板娘年轻且貌美,又还是单身,尚未成家,往来客人自是有不少是奔着这位美人来向他打听的。伙计不疑有他,会心一笑:“老板娘去庙里上香了,午后才回来,您若想找她,得晚些时候来。”
展昭奇怪道:“这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怎么挑今天这日子去上香?”
伙计道:“今儿个是老板娘家人的忌日,她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
展昭心念一动,压低了声音,做虚心状:“恕在下冒昧,你家老板娘可还有家人在世?看她年纪轻轻就出来做生意,家里怎么会放心?还有她失声,到底是因何所致?”
左右现在店里没人,伙计便将抹布往肩上一甩,抽了凳子坐他旁边,也压低声音道:“有关老板娘的家事,小的听说过一些,不过不保真,您就当个故事随便听听。”
展昭:“洗耳恭听。”
“小的听闻,老板娘少时家境凄苦,在她年幼不懂事时便没了父亲,她和大她四岁的姐姐被母亲一手带大。当时老夫人的上头还有个孤寡的婆婆,一家四口都是女人,连个可以依赖仰仗的男人都没有,那生活……啧啧,不可谓不艰辛。”伙计舔了下唇,继续说道,“老夫人的婆婆身体不好,常年卧床用药,一个月只有三五天精神好些。为了给婆婆治病,老夫人几乎倾家荡产,但下边儿还有两个孩子,日子又不能不过,于是她只好一边在外接些零散活计,一边照顾着一家老小。日子虽然清苦,但到底还能勉强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