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圣上派来的总管,本来就是该听圣命,为郑玉磬解决令人烦恼的事情,而钟妍与他又都是出自那间小院,要威胁一些,并不算太难。
郑玉磬却摇摇头,“算了,圣人的心意难定,你别瞧圣人今日说什么不愿意见便不见,可我若真的不见,保不齐哪一日又觉得我是小家子气,连接见内外命妇都不愿意。”
圣上给予了她僭越的权力,但是郑玉磬并不愿意真的去用,反而尽量小心一些,省得将来圣心变卦。
“叫她进来吧,我倒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郑玉磬吩咐乳母进来把元柏抱下去哄着,自己整理了轻便的常服,走到花厅去见客,“到底也是东宫为圣上精心挑选的礼物,我不见,好像是刻意嫌弃大殿下送的项圈不好,迁怒一般。”
自从圣上开始逐渐偏心锦乐宫所出的皇子后,废东宫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萧明辰犯下这么多错事还能倚靠皇子这个身份活下去,凭借的无非是圣上在他身上付出多年的心血和对孝慈皇后的挂念。
他现在倒是不如以前那样张狂,但是日子却差了许多,不是这位废太子又做错了什么,是圣上的心意已经变了,看待他自然不如往日宽容。
郑玉磬没把东宫送的礼物放在心上,不过也不愿意叫萧明辰能凭借这一点在圣上面前卖可怜,叫皇帝以为她气量狭小。
元柏没有被确立为东宫之前,她还是得谨慎些才好。
钟妍是已经回过宫、把艳丽宫装换了的,她今日穿的简单,是有心来哀求,请贵妃消气,基本上就差带一根带刺的藤条过来了。
见到贵妃理了妆过来,同样身子有些不适的钟妍已经梨花带雨地跪了下去。
“钟婕妤今日是怎么了,想起来到我这一亩三分地来品茶?”郑玉磬淡淡道:“你身子娇弱,还是回去侍奉圣人,万一在我这里跪晕了,传出去不大好。”
她瞥了一下钟妍的脸,虽然说被冷落了,但是容貌和气色倒是越发好了些,只是身子似乎看着比生忌那日瘦了好多,有股柔柔弱弱的韵味,是圣上偏爱的那种娇弱美人。
这个有几分肖像孝慈皇后的嫔妃来这里做什么呢,是为了求她原谅做给圣上看的吗?
“圣人也没有罚你,你不必这个样子,倒是弄得我做个恶人,”郑玉磬笑道:“左右圣人也没有走远,不如我吩咐人追上去问问,你这般该如何处置?”
“奴知道娘娘生气那日圣人当众下您的颜面,可圣人并不是为了护着奴,只不是生气娘娘在人前动怒罢了,”钟妍面上梨花带雨,倒是惹人十分怜爱,“奴好些回都想过来给娘娘请安,奈何圣人不许人打扰娘娘,直到今日才敢过来。”
三殿下也没有骗她,那东西用了之后,身子确实是更加窈窕,除了疼痛,倒也有些别的好处,可奈何圣上似乎真的就因为这件事将她厌弃了。
贵妃身子欠安的时候不能侍寝,但是圣上也没有外宿的意思,颇有几分入内举目无中意之人的感觉,哪怕她几次过去邀宠,皇帝也没有见她。
而肖似贵妃的那几个女子,早就迁出了承欢殿,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而贵妃身体好了之后,她们就更没有邀宠的可能了,毫无疑问,她失宠得太彻底,便是身子再怎么妖娆,皇帝也不会愿意再看一眼了。
她根本不像孝慈皇后那样大度,或者说低估了圣上心里贵妃的份量,所以当她被圣上带回紫宸殿吩咐太医验伤的那一刻就已经完了。
圣上也有不会拆穿女人这些小把戏的时候,但是不是对她这个替身,她不能为圣上编织出旧梦,圣上自然也不会再留恋一个有心诬陷的嫔妃。
她战战兢兢,但是好在三殿下倒也不算是很绝情的人,并未因为这样的失败就迁怒于她,除了一个月的刑罚,并未刻意对她有什么新处罚。
但是接下来的吩咐倒是让她觉得,三殿下还不如继续叫人将药丸带进来。
“奴已经见罪于圣人,陛下是再也不愿意踏足承欢殿的了,”钟妍以额触地,哀求道:“奴只求贵妃屏退左右,让奴单独与您说几句话。”
“钟娘子未免也太将锦乐宫的规矩不当一回事了,”枕珠忿忿道:“你不过是一个婕妤,万一对娘娘图谋不轨,你的命还不如贵妃的一根头发丝金贵!”
郑玉磬不能说的话、不能做的事当然得她来说,本来她便瞧着这个钟婕妤不大顺眼,反正这话也不是贵妃说的,一个失宠的婕妤,能搞出什么风浪?
“枕珠,你说什么呢!”
郑玉磬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钟妍,要她真是废太子的人,她还有几分顾虑,毕竟萧明辰的行事风格她是有些琢磨不透的,玉石俱焚也说不准。
但她心里知道钟妍听命于萧明稷,萧明稷这个人虽说对她虎视眈眈,哪怕她成了圣上的嫔妃,也不放弃那一星半点的可能。
然而这个人到底还是在意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圣上从未表露过这个儿子毫无可能,只要她不透露出去,萧明稷始终会有忌惮,不会让人动手杀了她,而他御下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样驯服,可手段当然不会弱。
圣上对她和孩子这样在意,一旦血溅三尺,那么钟妍的身世或许就会被查到他身上去了。
“你有什么要紧的话便说吧,”郑玉磬吩咐人都出去,饶有兴趣地让钟妍起身,“怎么,是东宫近来日子又不好过,有什么话要递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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