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也没有人将你当成哑巴,”钟妍冷冷道:“贵妃是什么人,就算是现在在宫里,你以为圣人便不会格外护着她了,她位份最高,又能在圣上立储之事上说得上话,厉王若是有些脑子,也不会动她。”
她这话说起来或许有些含酸拈醋的意思,但是承欢殿里她位份最高,倒也没有人敢反驳。
钟妍想了想,或许有些人天生便是好命,圣上不会叫郑玉磬轻易去死,而洛阳城里的那个人,更不会允许她们执行任务、主要是在面对锦乐宫的时候,有一丝偏差。
贵妃无论如何这个时候都会在玉虚观里的,殿下若是知道她们在贵妃的事情上稍微有一点做的不好,等待她们的惩罚只会比如今更残酷十倍。
就算是她们行动不力,圣上如今恐怕也不会弃贵妃于不顾,总会想尽办法护着锦乐宫。
……
厉王勾结人马起兵造反,圣上亲临督战。
厉王年轻,在这些事情上虽然做了两回,但到底不如圣上身经百战,运筹帷幄,因此叛军最开始的时候虽然势如破竹,但是宫城的守军又渐渐败退,显出明显的颓败。
圣上站在皇宫城墙之后,亲取了弓来,朗声呵斥废太子不顾天家父子亲情,罔顾人伦,其声若洪钟,中气充沛,千军万马之中,亦叫叛军中的废太子汗颜。
然而千钧一发,皇帝正欲亲手持箭大义灭亲,却蓦然吐出一口鲜血,昏厥在地,左右急救搀扶,也不能叫天子苏醒。
厉王本来已经心灰意懒,瞧见火把之中圣上忽然倒地,圣上一方军心涣散,心中顿时一喜,连忙指挥左右继续攻门,直逼紫宸殿。
宫中乱了一夜,皇宫之外处处紧闭家门,天底下最繁华的长安显现出难得的萧条。
皇帝昏迷不醒,而厉王包围皇宫,久攻不下难免焦躁,对官民进行肆意屠杀。
就连在宫内暂住的楚王萧明辉与其母亲王惠妃,都遭了厉王的毒手。
厉王始终不能控制住天子,但是皇宫也有几度失陷,王惠妃与萧明辉觊觎东宫不是一日两日,派去捉拿贵妃与秦王的人迟迟不见得手,叫他也有些焦躁,因此索性杀了此时无一兵一卒的萧明辉,让堂堂亲王曝尸长街。
而八皇子和九皇子虽然被母亲藏匿起来,但最后还是被叛军捉出来,囚在地牢里,用以威胁皇帝。
但是圣上不改以往的心狠,便是如此,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帝都之大,这样震惊天下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了太久,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外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家家户户不敢外出,只能闭门祈祷这一场灾祸能够尽早过去。
他们不在乎皇位上坐着的到底是谁,但总是希望有一个人能终结这样充满恐惧的日子。
咸宁二十二年秋,帝第三子,周王萧明稷得知长安异变,皇长子谋反弑君,惊怒交加,亲提人马,自洛阳取近道,以“清君侧、平叛乱”之由兵临长安城下,朝野皆惊。
今上诸子之中,也唯有第三子萧明稷是真正在沙场与敌国历练过的,他率的都是精锐部下,马也是突厥精心培育的良马,如疾电一般出现在了长安郊外。
精心准备的铁骑总是要比厉王的那些乌合之众强上百倍,几乎不到一日的时间,长安城便再度有沦陷的可能。
宫中的叛乱尚未平息,周王便已剑指长安,厉王身边的亲信见大势已去,几个人夜间合谋,斩下了厉王的头颅,开城献降。
与此同时而来的,是宫内紫宸殿送来的禅位诏书。
诏书中言及,圣上遭逢兵乱,连失数子,心中伤痛难当,皇三子萧明稷人品贵重,堪当大任,特禅位于周王,托付江山于斯。
不管这诏书有几分真心,照旧例,得位的新君都要再三推辞。
萧明稷辞了几次诏书,住在原本的皇子府主政,却“奉圣命”将原皇长子与其几个嫡子庶子的头颅悬挂在长安城门之上,安抚百姓民众,恢复原本的秩序。
朝臣们虽然还未从废太子的再次叛乱中缓过来,但是铁骑压城,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也知当识时务,因此在禅位诏书第四次赐下来的时候,群臣百官联名跪谏周王再三,萧明稷才勉强答应,遵圣上为太上皇,预备搬入宫中,筹备改元祭天等事。
新君御极,自当大赦天下,在这样欢庆的日子里,百姓额手相庆,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经过长安闹市,驶向皇宫。
而车中所载的,正是太上皇昔日的宠妃,郑玉磬。
第5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皇宫虽然巍峨森严, 但是每日也有不少这样不起眼的马车牛车从侧门入宫。
这些有的是运送每日贵人所需要的甘泉水,有些是装了比寻常宫人性命还金贵的奇珍异兽,以及会逗嫔妃们一笑的可爱猫狗,然而有些不起眼的马车里却是藏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郑玉磬被人绑得严严实实, 口中塞了巾帕, 也就是做事的宫人不敢对她怎么样, 因此并不曾狠心到让贵妃的舌头被堵到咽喉, 几乎窒息的程度,嘴里虽然塞得严实说不出话, 但更多还是因为外面绑了一层缠嘴的锦缎,叫她不至于不舒服,可吐也吐不出来。
这辆破破烂烂的马车驶入宫城角门, 已经升为内侍监的万福却领了一队人早早候在宫门内侧,他伸手掀开那层层叠叠的粗布,倒吸了一口秋日的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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