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萧明稷相遇微时,别人都害怕他这样的铁面,但是她却觉得十分有安全感,这样的男子不贪欢好色,心在朝堂上,对她也是真心,两人本就心心相印,婚后有了子女,大约也会做一对虽然笨拙,但也努力的父母。
而这个男子私底下也有令人发笑的反差,他知道尊重她的喜好,笨拙却又装作云淡风轻地讨她欢心,她虽然总是拿捏着他,可原本是很满意的。
他以为她不知道这个京城来的三殿下是不喜欢熏香一道的,然而却在她面前装出欣赏,还被迫熏染了她独有的气味,带着那阵女子的甜香与下属们议事。
然而只有到了如今这一步,她才知道萧明稷到底可以叫她恶心到什么地步。
他让人阉了宁越,还送来了她丈夫的枯骨,甚至叫上皇厌恶元柏,而后强迫了她,如今……或许不是如今,而是早有,他还迷恋上了男子。
郑玉磬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自己当年叫萧明稷受了什么严重的刺激,才至于如今他竟然喜欢上了男子,但是想一想萧明稷原本的疯狂,有些疯子,原本就不能用世人的眼光与想法来衡量。
堂堂天子,多少六宫如花似玉的女子争前恐后地陪寝,可是他不愿意,非得寻一个已经成为自己继母的女子以及和外面秦楼楚馆的小倌偷偷会面。
萧明稷闻言之初,惊讶是谁将消息泄露给了郑玉磬,回去必然留不下他的性命,而后却又有些生气但说不出口的淤塞——这种事情怎么好和音音说?
郑玉磬低声哭泣了一会儿,以为自己这般大致也是败坏了他的兴致,但是后来悄悄抬眼看他,却见昏暗之中,萧明稷身披天子外衣,坐在那里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是皇帝,玩弄几个男人又算得了什么,”郑玉磬往后退了退,但是实在是无法忍受:“可你是明知道我最厌恶这些,偏偏还是在与那些不干不净的人私会以后又来逼迫我,萧明稷,你到底是不是算计着,来故意恶心我的?”
“你不洁身自好没关系,我不过是你的继母,也没有办法约束你,”郑玉磬见到他的神色,知道今夜自己是难逃一劫,可是却又恶心眩晕,“可你从前也是铁面无私的钦差,爱惜自己名声的皇子,为什么如今要自毁如此?”
国朝不允许官员宿在秦楼楚馆,却允许纳妾,郑玉磬本来也骂不出太过恶毒的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呵斥他才好。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的事情萧明稷一直是十分厌恶的,如今他自己竟然也成了这种令人厌恶的人。
她说完这些之后,内殿静了良久,只能听见她平息情绪时急促的呼吸声,萧明稷定定看着她,所幸夜间昏暗,宁越进来送水的时候也没有多点几盏灯,叫对面的人看不清他的面色。
等郑玉磬略微平缓一些,幽暗中,才传来一声苦笑。
“我在你的身上能有什么算计,不过是挖空心思来算来谋,怎么才能叫你喜欢我。”萧明稷的口中略觉得有些苦涩,“哪怕只是一点点,每日多一点点也就够了。”
他便是再怎么算计别人,到了她的身上,也不舍得叫她受一点伤。
萧明稷的声音是他和郑玉磬都没有注意到的艰涩与为难,“音音,不管你怎么知道的,我若是说……说我去寻那些卖笑的男子,是为了叫你高兴,你会信我吗?”
他话说出口的时候简直难为情极了,可是他本来便也没有存什么坏心思,只是她嫌弃自己,便尽力学着叫郑玉磬开心,叫她喜欢。
只是君主找青楼里的人多少有些荒唐,他虽然愿意维护自己的名声,但在外面的时候倒也不是特别在乎,可是面对郑玉磬,他却觉得若是告诉她,会有些伤她的颜面。
“为了叫我高兴?”
郑玉磬都被他气笑了:“那楚馆里的哥儿知道皇帝寻他切磋技艺,是为了讨他继母的欢心吗?”
他寻小倌不是为了逞一时之欲,却是为了她,鬼才会相信呢!
萧明稷对郑玉磬的讽刺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朕第一次去的时候便告诉他们了,不许让人往外面传,可是还是叫音音知道了。”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剩下的便是再怎么难为情,萧明稷也得挨过去同她说:“音音的后门我都没走过,怎会去碰他们?”
其实他与郑玉磬最生气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她的后面还是第一次,没有经过旁人占领,但是后来又怕她被弄哭,所以便没舍得。
“你那么娇气,那么怕疼,又总是不满意,咱们两个总这样怨怼也不是办法,”他想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心里千思万绪,然而落到口边,却是言简意赅,“所以便得想个办法出来。”
“能做到翘楚的都有几分才干,朕寻了那个最好的,教他讲一讲该怎么才能讨音音的欢喜,身子是半点没挨着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那些人是有钱便可接客的,你在宫里养着,不知道外面的乱,有些女子也是爱逛的。”
她一直嫌弃自己,因此便寻了个达官贵人爱偷偷摸摸去的地儿,想来讨好女子的本事都差不多,只是那些小倌比起普通的更懂得像是郑玉磬这些女郎的心思。
郑玉磬瞧见他越挨越近,两个人竟像是蜷缩在床角依偎取暖的一对鸟儿,此情此景,倒觉得十分滑稽可笑,“他们便不觉得吃惊,你也肯舍得这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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