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开心的时候,我似乎都会见到一个小光球,之后很快睡着了……还不会做恶梦。”
“有时候,还会感觉有谁在陪着自己,但我回头看都见不到人。”
“最严重的一次,我爬到围墙外遇到一只对我龇牙咧嘴的大妖怪,那还是我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妖怪,我吓坏了,双腿都迈不动……那一次,也是一道光出现把妖怪赶跑的。”
“……我就问那光球是谁呢?那一次,我真感觉不是梦境,不会是梦,我真觉得那个光球一直在守护我,我就问对方,我不害怕妖怪和鬼,她能做我的朋友吗?”
“因为,我没有朋友……”
天晴说到这里,双眼感觉胀胀的,但她还是在泪水涌出之前抬手把泪都擦干了。
鬼切没有打扰,只是看她擦泪后鬓角的头发有几根黏在脸颊上,才抬手为她拿起捋到耳背。天晴抬头看了鬼切一眼,抿了抿唇,也感觉自己差不多冷静下来了。
“……是呢,我还是手脚快点。”
这样想着,天晴就在指尖凝出一点灵力,幽蓝的光芒在她左手上闪烁着,再灵活的钻进首饰盒的钥匙孔中——鬼切这才认出这个首饰盒是用灵力锁制作而成的,就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打开。
咔嚓——
细微的开锁声响起,天晴将首饰盒打开,并首次在首饰盒的饰物上方见到好几颗微弱的黄色光芒。
那光芒依附在一个用植物编织的手环上,天晴小心将手环拿起,上方用特殊的庇佑力保护起来的小花就和昔日一样骄傲的绽放着。
光球在手环上转着圈,然后漂浮到天晴面前,柔和温暖的光芒就和天晴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的脸颊被光芒照亮,几乎与光球同时开口。
“妈妈,我来接你了。”
‘天晴,终于见到你了——’
她与这个发出声音的光球都同时陷入了沉默,接着,是带着一点哭腔的轻笑声。
“真是太久了。”
‘好久不见了呢。’
“……”
‘……’
相隔多年的“重逢”,天晴心情复杂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甚至不敢细想白鸟初到底在这个地方等了多久。
她不敢去想,毕竟这个地方就如她进来所见的苍白冷漠,如果她要变成这幅样子一直等在这里,肯定会感到相当寂寞吧。
她捧着手中的首饰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
现在还是离开这里要紧。
……
天色灰蒙。
重逢当下,母女二人都没有说别的话,而光球也很快黏回手环之上,天晴小心地将首饰盒中她放进去的无关痛痒的小玩意取出来,只留下母亲的东西,就回头看向鬼切:“鬼切,我们可以回去了。”
鬼切看向天晴,微微颔首,抬手就将没剩下多少体力的天晴抱起来,同时沉声开口:“你母亲,就只剩下这点碎片了。”
他目视前方,半垂的眼帘下是复杂的情绪。
天晴怔了怔,最了解鬼切的她知道这并非是鬼切不合时宜的感想,他的语气带着无奈与可惜。
她起初也有点意外鬼切会为这件事走心,后来想一想陪着鬼切修行的一目连,她就恍然大悟了。
她曾听鬼切说过“想变得像一目连一样可靠”,所以她想,一目连在鬼切心中算是一个他会尊敬的对象——估计,鬼切对于母亲能和一目连重逢的事情多少是有期待的吧。
她笑起来,摇摇头:“不用灰心,把这个拿给一目连大人还有鬼灯大人,说不定会有办法。最少在地狱里,母亲多待一点时间还是有机会得到肉.体的,而且见到母亲这个状态我就明白了……”
“她和我当时一样都没有真正死去,说不定,这世上还有属于母亲的碎片,而一目连大人肯定会为母亲找到办法的。”
“这世界上,没有比一目连大人更爱着母亲的人了。”
她解释着,鬼切似乎稍微被她安慰到了,眼中阴霾散去了一些,本打算说些什么,正打算离去的二人面前,竟突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白鸟天晴,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
天色灰蒙蒙,冷风呼啸,外头术式与刀刃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白鸟家偏僻的庭院中,一个穿着女式狩衣的好看少女手执几张符咒,对被鬼切抱着的天晴怒目而瞪。
天晴怔了怔,打量着眼前女孩的打扮——她连五段阴阳师的令牌都得到了,身上散发出的灵气也比从前凝实强大许多,明明长大了不少,但唯有这一点是不变。
“你还是很执着于找我麻烦……”
天晴的目光平静,没什么波澜的念出她的名字。
“……白鸟天弥。”
“你这是什么口吻?白鸟天晴,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的命留下来!外面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对不对?白鸟家的骄傲全都被你破坏了!你这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白鸟天弥气愤地说着,这些说辞落入鬼切耳中使他脸色一沉,天晴却暗自拍了鬼切肩膀,让他冷静下来,同时目光清亮的开了口。
“如果真的是磊落光明的骄傲,会被我这种半人半妖的怪物轻易破坏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白鸟天弥眉头蹙起,脸色难看。
“你老被你的父亲忽悠,但你现在转身看看……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天晴目光淡然:“你真正需要看清的答案从不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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