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圆道:“夫人还是快出去看看吧,让外面的大人等久了不太好。”
颜芷收拢思绪,点点头站起了身。
营帐外,祝清川手中提拎着一只大雁,看到荣国夫人由侍女带着出来,忙抬步迎上去。
而颜芷看到祝清川的面容,认出他就是那日在乾元殿想扶自己起身的人,也是皇太孙身边的亲信,不由瞳孔骤缩,脚步一顿,差点就想转身回去。
这么久了,皇太孙带给她的阴影都没有消散。
她想起来乾元殿外摔倒那日,眼前这人认出她,转头就去报给皇太孙的事,脸色一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祝清川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头:“荣国夫人……”
他是在后来才知道钱远送进宫的这个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荣国夫人的。当时他就一阵唏嘘——要是普通的国夫人也就罢了,求个圣旨赐个婚都没什么,可偏偏这个国夫人,皇帝对她态度暧昧,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被皇太孙指派了一个给荣国夫人送大雁的活儿,他在来的路上,还止不住地想这乱七八糟的关系。
颜芷沉着脸看他。
祝清川后知后觉地躬身行礼,举了举手中的大雁:“这是太孙殿下让臣给夫人送来的。”
颜芷看不得血腥,那伤了翅膀、仍活着的大雁还会动,吓得她立时往后退了一步。
“书圆。”她唤一声,眼神暗示书圆上前接过。
奈何书圆也害怕,踌躇着不敢走过去。颜芷无法,只得另外叫了一个小内官,从祝清川手里接过大雁。
颜芷绷着脸说:“大雁送到了,大人回去吧。”
祝清川却并没有走,他迟疑片刻,问:“夫人刚刚见到臣,似乎有些不悦,不知夫人是否还在怪罪之前……”
“我没有!”颜芷快速出声打断他,话说出口又觉得太过刻意,面上染了一丝微红。她掩饰地轻咳一声,侧过身道,“我对大人没有意见,上次在乾元殿,还要多谢大人出手相扶。”
这倒是实话,当时外面站了那么多侍卫,没有一个想扶她一下,只有祝清川伸出援手。虽然后来他认出她,转头就去说给皇太孙,也挺令人讨厌的。
“夫人客气……”祝清川笑着抬头,一瞬间那姣好的侧脸映入眼帘,把他看得怔了一怔。
女人下巴精致,乌发分明,容颜雪白,鬓边垂落几缕松散的发丝,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看到那耳垂上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祝清川停了几息,方回过神,连忙垂下目光,迟钝地补充上后半句:“……那不过是举手之劳。”
颜芷嗯一声:“大人还有别的事吗?”
祝清川原本还想与她说两句皇太孙的事,解释什么当初在官驿,皇太孙不是有意说难听话贬低她的,后来更不是真心拒绝。他想让她不要记恨之前的事。但这会儿,祝清川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竟张不出这个口。
“没……没了。”祝清川吞吐着应了这么一句,知道自己没法再待下去了,后退一步拱拱手,“臣这就告退。”
心神不宁地走了。
颜芷回到营帐,拎着大雁的小内官站在帐门处问:“夫人,这大雁怎么处理?”
颜芷托着下巴,发愁地想了一会儿:“给它处理一下伤口,先养着吧。”
毕竟是御赐的东西,皇太孙亲自射下来的,可不得好好供着。
小内官应一声诺,便麻溜下去办了。
可没过多久,小内官又回来了,他步入帐内,走上前行礼,双手捧了一只白腻莹润的玉佩。
“夫人,这是在那只大雁的爪子上发现的。”
颜芷一愣,抬目看过去,却突地神色一变,立时伸手把玉佩拿了过来。
这不是她从小带到大,在官驿时弄丢了的那只玉佩吗?
颜芷心脏狂跳,她握着玉佩,翻来覆去地看,可失而复得的欣喜还没涌上来,下一瞬就被凉水浇了个彻底。
她随身的那只玉佩,背面刻着一个“珠”字,这是她的小名,在家中时,父母和兄长都会叫她“珠珠”。
而现在手里的这只,背面却空荡荡的。
这不是她的玉佩,这只是皇太孙让人仿制而成,拿来告诫她的。
他想告诉她,她的玉佩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要她去找他。
第19章 . 驭马 陛下那边出事了
主帐那边又设了晚宴,端上席的都是些今日猎得的活物。秋猎头一天,众人都收获颇丰,席上兴致高涨,气氛热烈,不仅有美酒好肉,还有随行而来的教坊司舞姬乐伎,奏乐、起舞助兴。
在场大臣们看得目不转睛,皇帝却早早离席,回帐去了。
皇帝想看荣国夫人跳舞。
颜芷下午的时候得了令,便命宫人准备起来。
她近来习舞时琢磨了一些新花样,也练得不错了,但老皇帝只喜欢看她跳绿腰,她便仍按照之前的习惯换上舞衣,在帐中起舞。
一曲过后,皇帝如常问起她的诗作。
此时距离皇帝第一次把诗集交给她,布置下任务,已经过了快两个月的时间。而皇帝期望的时间是一个月。颜芷心中焦躁,忐忑地把这些时日仿写的东西都呈上去,然后站在一侧,看皇帝一页页的翻看。
颜芷低着头,有些不敢看皇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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