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于黑色地带的男人此时却是一副恭敬的样子,他换了下重心,一手稳稳捞着怀中的病员,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出声音才推开门。
“请进。”
屋内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比起整体色调阴沉昏暗的黑街,还是透出一股温馨的感觉。略显狭窄的诊所里堪堪放着两张病床,黑发的医生伏在案前写着什么,闻声抬起头。
男人的声音急促,他迅速往里面走后关上门:“森医生,请你救救她。”
森鸥外正看着前几个病人的简历,他简单的一瞥,猜测出伤者的状态糟糕,让男人将手中的人放在病床上。
黑街的森鸥外是个有点特殊的医生。
来看病的不论是普通人还是手上沾满鲜血的黑手党,森鸥外来者不拒,不接受拉拢,本身实力又强劲,在黑街占据了一定的地位。
他带上手套,看了一眼拘谨的站在一边,眼神却十分担忧地看着深川绮礼的男人。
看上去并不像是父女。森鸥外这么想,他戴上医疗用的手套,起身向着病床走去,尽管早有预料,少女的伤势还是令他皱了下眉。
她的身上像是被利爪抓过一样,浑身上下有不下十道的伤痕,血液从伤口不断渗出,医生甚至可以看见皮肉下的骨头。
这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大约十岁出头,黑色的短发被血染湿,在白色的床单上留下暗红的痕迹,模样十分凄惨。
森鸥外皱眉:“这是什么东西伤的?”
不久前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军医心中略有猜测,这样的伤痕绝非人类可以造成的,更像是动物或是……
作为参与了异能力改造计划的一员,森鸥外认为是异能力所伤的可能性更大。
男人搓了一下衣角,他的神态紧张,不知道是因为医生提出的问题还是因为病床上躺着的少女。
“……”
男人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到:“是异能力。”
森鸥外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他戴上口罩,开始为病床上的患者进行止血、消毒,旁边的男人突然有些惶恐地出声。
“请不要给她注射麻醉,森医生。”男人迅速说到:“她对麻醉剂会有应激反应。”
森鸥外拿着针剂的手顿了顿,但没有说话,横滨的人忍耐伤痛的能力非常强大,况且像他们这样天天游走在生死线上的人,麻醉剂会让他们失去最基本的感知,这是许多人所不能忍受的,因此他并不介意男人这么说。
——反正也痛不到他身上。
手术有序地进行。
森鸥外在做手术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床上的病患也没有力气说话,在场的第三个人更是紧张,一时间手术室里只有器械响动的声音。
森鸥外缝完最后一个伤口,抬眸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睛,有那么一个瞬间,森鸥外觉得自己被肉食动物盯上了。少女的长相很漂亮,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削瘦,但依然可以看出美人骨相。
她和森鸥外对视,视线有些空茫地盯着,像是在看一些虚无的东西。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放了一沓钱在森鸥外的办公桌上。
他喊了一声病床上的人:“绮礼,回去吗?”
病床上的少女缓慢的接收了这个信息,金色的眼瞳移开,看向男人。
男人知道她这是同意的意思,心中吊着的那口气才完全的松下来。
森鸥外将手套摘下来,看了一眼病床,迅速制止了床上那位病患的动作。
——她想要自己翻身下床。
“我建议还是不要那样做比较好,伤口会再次裂开的。”作为医生,森鸥外还是说了一句:“好歹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深川绮礼垂着眼眸,她拒绝使用麻醉剂,所有的疼痛都直接施加在□□上,再施加别的疼痛其实也没什么。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将深川绮礼按照来时的方式抱起来,尽可能不接触她的伤口,他恭恭敬敬地向着森鸥外道谢,随后推开了小门走出了诊所。
在门完全关上之前,森鸥外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冷静的“谢谢”。
医生双手插兜,他看着沾了血迹的门把手,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叹息。
黑暗的世界并不会因为年龄或性别就对特定的人群手下留情,更何况是携带这样一个伤患。从诊所回到他们驻地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
……
森鸥外第二次替深川绮礼疗伤,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面对森鸥外“一个人来的吗?”的疑问,她缓缓点了点头,拖着一身的伤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缓慢的呼吸。
森鸥外按照惯例消毒,就听见一个略带点沙哑,但依旧未褪去少女稚嫩感的声音。
“他死掉了。”
“这样吗。”医生说:“那你之后要辛苦一点了。”
深川绮礼有些不解,她的伤势相比上次轻了一些:“为什么我会辛苦一些?”
森鸥外:“……因为没有人接送保护你了?”
深川绮礼无所谓道:“他送我来只是首领的命令而已,如果做不到的话,首领就会杀了他。紧张只是因为担心自己人头落地,没什么好可怜的。”
森鸥外想到那个男人的眼神,担心不似作假,只是病床上的少女似乎少了一些情感,她无法感受到别人对她的关心,所以显得冷血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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