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把皇姐的消息,透露给李鄣的吧。”
李熙用了肯定句,他转过了身,眼神沉稳威严。
小时候他曾对玉婻打趣她这位皇弟:“熙儿少年老成,日后是可塑之才。”
如今的一切,物是人非,他也料想不到。
秦弦润在这一刻反倒没有很难过,声音清润:“臣有罪。”
一声清脆的陶瓷碎裂声在地上炸开。
新帝拂手便将桌上的茶盏掷在地上。
帝王之怒在这一刻席卷房间。
“秦弦润,你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朕的皇姐爱你护你,当年用了什么样的代价将你救出来,给你荣华富贵,许你尊严,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就算是养条狗,都能帮皇姐看门!你呢,狗都不如。”
早些年那个风光无限又骄傲的少年郎,现在面对这些言语侮辱已经习惯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说跪就跪,跪在这个曾经喊自己哥哥的少年面前,卑微而怯懦。
秦弦润脸上无甚表情,斟酌很久,才问出:“陛下,公主她,找到了吗?”
声音不自觉带了一丝颤抖。
李熙冷笑,“现在才想起关心皇姐的安危,黄鼠狼给鸡拜年?”
秦弦润苦笑,舌根都觉得苦涩。
“从现在起,你在公主府内禁足,闲人不准进入,若皇姐安全找到,等她回来发落你,若皇姐找不到,朕要你陪葬!”
秦弦润垂下头颅,展臂长拜:“罪臣谢陛下恩。”
秦弦润走出来的时候,他突然猛咳几声,拿袖子遮掩,松开的时候,雪白的袖口上,有几滴鲜血。
“公子!”
他的贴身小厮晏勇惊呼一声,扶住他的胳膊。
“无事。”
秦弦润苦涩道,这是他该受的,当他把玉婻的踪迹透露出去的一刻,他就做好了要陪她死的打算。
如果她被李鄣所杀,他也不会苟活,甚至连李鄣手里攥着自己的把柄,他都可以不要。
他按住胸口,又闷闷的咳嗽了几声,这些日子,他根本睡不着也吃不下东西,希望她平安无事。
可若是她真的回来了,两人又该如何面对。
一想到这个问题……
秦弦润站住,长身晃了晃,吓得晏勇大喊“公子”,秦弦润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大喊大叫。
胸口尖锐的疼痛勒的他几乎不能呼吸,秦弦润痛苦的捂住胸口,疼到弯下了腰。
即便是玉婻回来再也不喜欢他,他也希望她能活着。
即便是身陷万丈深渊,他仍有一丝希望,有一天他们有机会能够重新面对。
……
宋颐、李玉婻夫妻二人回到宋府的时候,院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桃鸯迎了上来,语气不善:“大少夫人来了好些时候了。”
因为被怀素先生留了又留,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晌午。
乔桐影在他们院子里站着,一见到宋颐,眼泪扑簌扑簌的就掉了下来。
“十九表哥……”
一声娇柔的呼唤配着梨花带雨的表情。
李玉婻想:戏精表妹上线了。
反正昨日宋颐对自己那番评判她记在心里了,宫里现在到底情况未知,她也没有心情跟宋颐谈情说爱。
她对着宋颐笑,像个“贤妻良母”:“夫君,既然大少夫人找你,那我先进去了,你们聊。”
桃鸯瘪瘪嘴,对男人的印象又坏了几分,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谁知,李玉婻刚转身要走,手腕就被拽住,一股力量将她硬生生拽了回去,因为没有防备,她撞在了宋颐胸膛上,听到头顶上宋颐对欲要扑过来的表妹道:“大少夫人,请自重。”
桃鸯见状,默默退去。
乔桐影看着宋颐的眼神毫无波澜,甚至有一丝冰冷陌生,她内心的委屈泛滥成灾,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委屈的不行。
看到小表妹这么哭,李玉婻也不起来了,索性靠在宋颐怀里,欣赏起来,心情愉悦啊。
她就喜欢看这种看着单纯实则闷坏的小东西哭闹了,跟碧落、李玉姝,同等货色。
当然,论起段位来,小表妹差那两位可远多了。
乔桐影看玉娘在她面前抱着宋颐,哭的更凶了。
“十九表哥,大表哥打我,我后悔了,大表哥,救救我吧。”
宋颐的目光落在乔桐影身上,她右脸颊比左边要大了一圈,稍显红肿。
他很快移开眼睛:“我不知道大少夫人在说什么,若有不公,你大可以去找主母。”
“宋颐!我们能不能不要相互折磨了,我们分明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把这个女人休了,娶我,我跟你离开宋家,哪里都可以!”
乔桐影几乎嘶哑喊道。
李玉婻想,如果宋颐同意,那再好不过,她也该回去了,两不相欠。
如果宋颐不同意,那她还可以待会,大不了给他些补偿。
宋颐却很平静,他觉得今日当着娘子的面,这件事情应该说清楚:“大少夫人,你大概误会了,我们从没有过曾经,我也不会休我娘子,大少夫人还是请回吧。”
乔桐影听闻大笑,又笑又哭:“你忘记当初你被关在柴房,是谁给你送吃的,你忘记姨母让你罚跪三天三夜还不准吃饭的时候,是谁帮你求得情!”
“那些恩情宋颐自不敢忘,日后必定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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