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良全身上下没什么力气,却也不肯移开半步,坚持留在这里看着。见到何铭璋的时候他这心又稳妥几分,这样气度的男人绝对不一般,能任由孩子做这样的事由此可见他是信任女儿的。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专注,何铭璋察觉到看过来,见他的样子就笑了起来,“大哥放心,我女儿从小就学中医,她既然答应会治好你就一定能治好。我的病就是她给治好的,你可以放心交给她。”
“你是啥病?”徐国良看着这个男人,实在这个人的气质太过引人注目了,没见他大嗓门的妻子在这人面前都温声细语起来,就是他这个大男人也不由自主的放低音量。
何铭璋十分自然的说起自己的病,徐国良夫妻俩皆是不可思议,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把他打量了个遍,却怎么都看不出这人以前是坐轮椅的,还是个瞎子。
“东北滨城你们知道吧?那里有一家回春中医院,你们应该不知道,刚开起来没多久,那就是我女儿开的……”何清越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爸爸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唾沫横飞口齿清晰的完全一个‘女儿吹’的样子,那样子不知道跟多少人吹过了。
“回春医院?”徐国良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妻子‘哎呀’一声,然后看了眼何铭璋,不好意思的抿抿唇,放低音量说道:“是不是那个又便宜医术又好的医院啊?里面好多老中医哦,说是不以盈利为目的医院,真有这个医院啊?不盈利是不是傻……”
在丈夫的瞪视下女人噤声,在人家面前说人家医院傻?我看你才是真傻!
徐国良经由妻子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他们餐馆人来人往的多了去了,就有食客吹嘘过,再加上回春中医院刚开业的那段时间省台也做过采访,现在的有线电视这么发达,随便换个台都能看见,但这种事情听的太多了,听过也就算了,很少会往心里去的。
他这时难免就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医院了,但想来能开医院资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吧?
正想着,他走了好些时候的大徒弟终于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本书,正是《疡科心得集》。徐国良接过来翻开看了两眼就放下了,里面都是专业词汇看的他脑仁疼,本来就晕,一看更晕。
“师父,一会儿上人了,咱们是不是移个步?”见师父的心情好了起来,大徒弟扬子说话语气也轻松起来。
徐国良挥挥手,“移什么步,去,把门关了,今天不营业。”
“啊?”扬子还想再说,徐国良打断他。“等里面的客人吃完,收拾收拾你们也下班。”
“哦,哦。”杨子把师父的意思传达下去,又转了回来,坐在药罐旁问东问西的,那样子是要把这些药理知识一下子吃透:入口的东西还是谨慎点好。
面对病人家属何清越的耐性十足,说的也详细。
徐国良看了看他就没再多管,他这个大徒弟今年也不小了,跟着他也有年头了,两人的关系像师徒也像父子。这么多年,徐国良也算是倾囊相授了,但他从来没想过另起炉灶,用他的话说:我就一人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跟着您了!
他这么来了一遭,原本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跟着他最久感情最深的大徒弟也已经被他安排好了去路,现在又有了希望,心里是又酸又涩的。掩饰性的擦了擦眼角渗出的一抹晶莹,又跟何铭璋聊了起来。
徐国良的爱人叫张玉芬,这会儿的功夫就把餐馆整得明明白白的,何清越要的东西都给准备好,还不时的问缺不缺什么,但实际上她的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这小医生太年轻了,她有心想出去找个老中医咨询咨询,但徐国良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淡淡的扫过来一眼就止住了她蠢蠢欲动心。
而此时,餐馆里除了他们还有一桌一老一小两个客人在观察着外面的变化。
少女收回目光落在对面有些年纪的老者身上又低下头,目光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老者倒是一直观察着外面的变化,眉头始终紧锁着,面上也带着也不赞同。这人正是华夏著名药学家封华,在国际上享誉盛名的诺贝尔医学奖上获得过不菲的成就。这位老人近些年一直致力于研究对抗癌细胞的药物,并在京大医学部担任硕士导师的职务。
她正是因此才来到了大陆就读京大医学部药学专业,就是为了能跟封华有进一步的接触,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封华手中正在研究的专业方向。
当然她不是因为利益的驱使才做这样的事情,她只是单纯的想通过这位药学家找到治疗祖父的方法。所以才不远千里来到大陆首都。
“这个小姑娘是京大医学部的?也是学药学的?”封华突然问道,她还记得之前眼前这个叫做李嘉茵脱口而出的‘是她’两个字,想来是认识的。
李嘉茵点了点头,说道:“是,在医学院还是挺有名的,据说她从小学医,她宿舍里有两个姑娘因为她的治疗已经有了成效。”
“是这样……”封华无意识地喃喃了两句,他有些不解,学中医的为什么要来学药学呢?
别看药学和中药学只有一字之差,但其内容却是天差地别。
说白了药学就是一门西方学科,研究的自然也是西方思维,他们要先发现具有药效的母体化合物,对化合物进行改构或者全合成,得到大量的候选化合物,这里面也许有上万或者几十万个可能,在从中进行药效和毒理的初步筛选,在进一步研究其作用机制与原理,药代动力学,在重重筛选下也许会有那么几个有效目标进入临床,再开启漫长的临床试验岁月,也许八年也许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