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前他们终于完工。途中斯普劳特教授带来一篮三明治和一大壶南瓜汁当作他们的午饭。隆巴顿问她两月份是否还会来做雨季移植。
“雨季居然也要移植?”
“是的。常绿树和针叶植物在雨季需要移植,湿度大的时候苗木蒸腾量小,根系生长得快,这个时候移植容易成活。”现在隆巴顿同她说话时已经很少结巴了,也不再总低头凝神研究地板纹路。手上由于劳动磨出第一个水泡后,他还骄傲地展示给她看。
哈利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怎么拒绝比较合适,她很难做到讨厌他。最后她让步了。“好吧,到时候我会来。但别指望我多用心,最多给你搭把手。”
焕然一新的温室给了哈利成就感,想想看——他们仅凭两个人移植了整座一号温室的植物,难道这不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吗?她的心情是如此美妙,看见了格兰杰那只大脸猫也不吝啬随手帮个忙。她抱着猫来到格兰芬多塔楼——作为一只猫,它真够重的——然后被人叫住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哈利抬起头,原来是金妮。她手上抱着羊皮纸和课本,看起来刚从图书馆回来。“晚上好。”哈利的嘴角尽量向上扬起,希望这样看起来充满友好和爱心,“我在城堡外看见格兰杰的猫,想带回来给她。你能帮我把它交给格兰杰吗?”
“你认得出赫敏的克鲁克山?”金妮接过克鲁克山,看过来的眼神就跟假期里哈利应下一起去山上骑飞天扫帚时,她的双胞胎哥哥们看哈利的眼神一模一样,那是在质疑她想玩什么鬼把戏的目光。“我还以为你从来懒得关心别人的生活呢。”
“你有六个兄弟,所以总是试图表现得强悍。有次罗恩提醒妈妈买的新品牌辣酱比以前的辣得多,你反而挤了一大团在三明治上要证明给他看一点不辣,结果下嘴后第二秒就全部吐了出来——你看,我的确有在关心别人的生活。”
“你根本只是爱看我的笑话。”金妮抬起半边眉毛,“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我猜你当时其实要笑死了吧。”
哈利叹了口气。“你不该被那样对待,我必须为冒犯你的事道歉。听我说……我难以想象在密室里你有多害怕——你以为自己就要孤零零地死在那里了,睁开眼睛后首先看到的就是我,满身血污、手提宝剑的我。恐惧促使你对杀死蛇怪的人心怀感激,你认为她不顾一切救了你。可是你错了,这个人不值得你这般感谢,因为她不是为你才豁出性命。”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名气,哈利想说,为了前往专给我设立的舞台。可这并非全是实话。名声和光荣再如何美妙,加起来也远抵不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这点还有谁比她更清楚?哈利打定主意必将救出那个女孩,如果可能还要杀死蛇怪,这当然不是为着什么狗屁荣誉——既然所有人都当她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那自己偏要和这个所谓的继承人势不两立。就这么幼稚,就这么简单。
“当我解开关于蛇怪的谜题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救的是谁。我只是听说有个低年级女孩被带进了密室,在事后你母亲哭着喊出你的名字之前,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清楚。是的,我对韦斯莱家的小女儿在格兰芬多学院就读这件事有印象,却也仅此而已。我确信很多人会愿意深入密室,但凡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知教授。可我选择了逞英雄一人前去对付蛇怪,且差点为此死掉——救了你的不是我,金妮,是校长先生的凤凰。要不是福克斯及时赶到,我们两个都会因我的冲动和愚蠢死在那个鬼地方。假期里你对我特别好,可我不过是做了每个心肠不算坏,同时略有胆色的人都会做的事……当你某一天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时,我希望那会是因为我做了只有哈里特·波特才会做的事情。”
“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她告诉金妮,“代我向格兰杰问好,再见。”
第二天哈利花了不少时间才从床上爬起来。当睡眼惺忪地来到礼堂,看清平日自己的位置上坐着谁时,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这里不是格兰芬多长桌。”哈利几乎是惊吓地提醒金妮·韦斯莱说。
“我不是色盲。”火红色头发的女孩对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置之不理,可如果有人盯着她看的时间过长,她就会毫不客气地瞪回去。这姑娘年纪虽小,气势倒比大多数斯莱特林高年级生足。“昨天回去后我想了想你说的话。你犯了个错误——我是韦斯莱家近几代以来的唯一一个女孩,又是最小的孩子,没人敢在餐桌上和我抢座位。事实上,哥哥们都让着我。他们开我的玩笑,可就算是乔治和弗雷德也不敢真的和我争,只要我假装掉几滴眼泪,爸爸妈妈就会扒了他们的皮——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得到什么,在到手之前就绝不罢休。不过有一点我承认你说对了,要是谁告诉我什么不能做,那我偏要试试看。”金妮高傲地扬起下巴,“所以我来了,来认识一下斯莱特林学院的哈利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喔,”哈利干巴巴地说,“你不会喜欢她的。”
“这由不得你决定,我会用自己的双眼判断。现在,我想你应该坐下吃早饭了。”
哈利在金妮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她忍不住一个劲儿看着这姑娘的脸瞧,仿佛是第一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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