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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六月里,斯内普对哈利的态度相当令人害怕。她本以为他对自己已经可以说是厌恶透顶了,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在痛恨哈利这项任务中,斯内普居然还有可以努力的余地。当她出现在面前时,哈利每次都能看得见魔药课教授右太阳穴上一根细血管在抽动,而且他总是不断折屈手指,似乎恨不得要扼住哈利的喉咙,或者干脆抓住她的脸使劲收紧,也许等哈利的脑花从鼻子里被挤出来,斯莱特林院长的深仇大恨就能了却干净了吧。
    但凡还得和德思礼们住在一起,暑假就不可能比上学愉快。达力的学期体检报告单寄到家后,他被迫开始了节食计划。哈利抓住了这个机会,她和达力悄悄达成一项协议,他去说服他爸妈允许哈利去一家咖啡馆打工,而作为回报哈利会给他私下提供一些饮食上的救济。没过几天,达力告诉她成了。哈利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和父母说的,也不在乎。重要的是自己现在可以每日半天挣钱,半天在公共图书馆度过,不必再呆在家里做家务了。面试比想象中更容易,店长只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例如有没有做过女招待的工作,会不会泡咖啡之类的。哈利向他保证虽然自己没有经验,学新东西一向很快,老店长点点头,问她要了社保号,这个举动说明哈利被录用了。
    “学生打工是有限制的,这一点我想学校的老师都有说过吧?假期你可以做全职,不过等开学了,根据劳动法每周你最多工作二十个小时。”把围裙交给她时,店长提醒她说。
    “我在寄宿学校上学,开学后就不在萨里了。”
    哈利担心这么说他就会不要自己来上班了,好在老人只是点了点头。“那也没关系,我们总是乐于假期里给学生提供一些接触社会的机会。你今年读几年级?”
    “九月我就要升入十年级了。”按照麻瓜学制算,她是名准高中生,“再过几周我满十四岁。”
    他把眼镜摘下来,一副意外的神色。“我还以为你该有十五六岁了呢——别在意,我判断小孩年龄的水平一向很糟。”
    “我父母都比较高大。”哈利解释道。她的青春期来得迅猛而突然——如今哈利已经有五英尺六英寸高了,比布雷斯还高一点点,他对此颇有微词。另外,从上学期起时不时有哈利没见过的高年级男生凑过来,就是为了说上几句奉承话。假如他们说话时没有老是盯着她的胸脯,这些恭维倒算还能接受。
    某天下午,一个比看起来比她稍大点儿的女孩走进咖啡馆和哈利聊起天来,自如得好像从小就同她认识。年轻姑娘穿一件露肚脐的花边上衣,是那种在街上擦肩而过后引起佩妮姨妈小声咒骂的款式,但是这个女孩却又能对威廉·戈尔丁、布莱姆·斯托克还有萨缪尔·贝克特的书侃侃而谈,也没有显得卖弄。她有一头乌黑卷发,棕色的大眼睛里的神色非常大胆,橄榄色皮肤像缎子一样泛着光泽,这几方面在哈利心里被形容为具有西班牙特点。那是一个生意闲散的午后,店里除了她们只有一个看报纸的老头。女孩叫罗莎,今年十七岁。她点了一杯康宝蓝,然后就坐在吧台那儿和哈利聊天,偶尔在高脚椅上换一下坐姿。她告诉哈利自己在附近的沃丁翰学校就读——这就不奇怪她喜欢贝克特了。罗莎说话的时候,哈利很难把视线从她漂亮的肩膀和脖颈移开。
    “沃丁翰一直是我的梦校,”哈利说,“所以我才到这儿来打工。”在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获得沃丁翰艺术奖学金,为此甚至小学期间加入了唱诗班——作为一项课外活动,它实在不符合哈利的形象,因此一直被当作秘密。就连布雷斯也没有告诉,他会笑话她的。
    “我们学校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照着那套私立学校的模版,陈腐得要命。”罗莎说,“只有十二年级和十三年级的学生才被允许自行去伦敦,十四岁以下甚至连周末都不能外出。因为这破规矩,我不得不走读。”
    “可是你们那儿出了很多名人,女演员、外交官、芭蕾舞表演家,还有肯尼迪的妹妹……”
    “是啊,许多许多的成功人士,还有很多富翁。”女孩盯着她的咖啡杯,脸上带着厌倦世俗的微笑。
    哈利感到自己脸红了。“想要成功难道也是种罪过吗?”
    “噢,当然不是。”罗莎露出最狡猾的微笑,眯起眼睛仔细地上下打量她,“你穿上沃丁翰的校服一定非常可爱。”哈利突然有点讨厌起这个女孩来了,她从没指望这些上天的宠儿理解这件事——有钱人可能知道钱的意义,但他们不明白它是怎么来的。
    第二天又是一年生日,早晨猫头鹰们接连送来书信,分别来自金妮、布雷斯和海格,哈利还没来得及拆开,第四只鸟飞向这里,是一只鵎鵼,大得差点进不来窗户。她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谁的信使:西里斯给她写信了,他没有真的把她的事情抛到脑后!这些日子里,她想的最多的就是他。哈利好像是在无所谓地面对一成不变的生活的同时感到了剧痛,这几乎要成了一种快意。教父的承诺没可能实现,他所说的家现在是不可能有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看看我吧。在忙碌的一天当中,她会对自己说。好好看着,我正在淡忘,我在应付,所有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哈利放下手边的其他东西,先看这一封。等她用拆信刀小心划开信的封口,展开信纸时就像展开了阳光和空气,好像那是等待许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坐下来读这封信,再度记起了临别时教父说的话,这次奇怪地让哈利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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