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静安越说越来劲儿,拉着佟夫人的袖子,“这次他搬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大家都知道谷四爷被皇上赏了一处府邸,事儿是这样的,他平日里住在顺天府的府衙里面,他们家六爷成亲,不知道是他继母看上了他哥哥的院子,还是人家女方娘家看上了他们家二爷的院子,总之,他继母要把二爷的东西挪出来,挪到偏院去,说二爷也不在家,没道理占着这么大的院子不住人,如今先让给弟弟,让弟弟先住着。”
佟夫人就拧着眉头说“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要是有两个儿子,也该让他们知道长幼有序,哥哥住的比弟弟强,那是因为他是长子,以后继承了家业,奉养父母,何况这个二爷也养了几年家了,到了往后回京都做官,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弟弟弟媳住的好好的肯定不愿意挪院子,他们二爷回到家全家挤到一个小院子里心里更不舒坦。”
“谁说不是呢,他们家的二爷是嫡长子,只不过人家是外放出去做官了,又不是没了,就算没了,还有谷四爷呢。爷俩因为这个,又吵了一架。那些御史们也忒不是东西,人家家里这事儿够乱了,他们咬着谷四爷不放,一张嘴两排牙,骂的忒是难听。陛下就在御书房召见了他们我听说,承恩公说了,当初谷四爷答应劝说哥哥让出院子,如今出尔反尔了。谷四爷说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答应替你劝我哥,你这是欺君,然后承恩公就又哭又闹,差点在御书房撞柱子。陛下头疼极了,就在中间和稀泥,让谷四爷先分家,搬出来住,以后没事别走动。这几日儿媳妇在坐月子呢,不知道后续怎么了,肯定又是一出大戏……”
齐静安看了看佟夫人,猛然想起来婆婆这是要给表妹寻婆家,惊觉自己这几日憋的太狠没人和自己说话,说的有点忘乎所以了,赶快补救,“娘您觉得,那谷四爷如何?”
佟夫人看看房间里面没外人,才压低声音“我觉得……我…不觉得好,也不觉得不好,看皇后娘娘的仪容,想着谷四爷长的应该是仪表堂堂。只是他们家是不是有点…你看皇后,听说因为嫡出的皇子夭折了,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成女尼了。好好的国母,放其他人身上整日吃香的喝辣的,又什么看不开的,她就看不开了。还有那个承恩公,也是个老糊涂。家里闹成这样了,他们家的二爷还安心做外官,心也真够大的,轮到这个四爷,要说他倒霉吧,他如今身处高位,要说他命好吧,你看遇到的都是什么人,碰到的都是什么事儿。我担心他命太硬,你说你妹妹够孤苦伶仃的了,再碰上他那样的,两个人比着谁的命更硬吗?”
齐静安看看婆婆,咬了一下嘴唇,决定还是不说实话,等着自家大爷回来,有些话尽管是实话,可是让儿子说跟让媳妇说,后果不一样的。儿子说了,婆婆不会恼了他,自己说了,婆婆指不定会恼了自己。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齐静安让人在自己的床前放了屏风,请了贾珹过来,夫妻两个隔着屏风说话。
“今儿娘来看我和二妞妞,说了谷国舅的事儿,我看着,娘那边有几分心动。”
贾珹坐在椅子里,抱着芙蓉正在逗她呢,听了之后站起来晃悠女儿,一边晃一边问“我觉得也挺般配的,说真的,和那些还在国子监读书的监生们比起来,云明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物。”
“我难道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皇上是我表哥,谷四爷是他表弟,谷家和我娘家平日当成亲戚走动,我父亲和哥哥们夸了他十几年了,但是大爷你想想,如今不是咱们挑拣他,是他要挑拣一下咱们。”
贾珹一听,把女儿给了门口等着的奶.娘,赶紧回到屏风前,“这话怎么说的?”
“我的爷啊,你想想,要是表妹是侯爷和娘嫡出的闺女,别说那谷四爷是鳏夫,就是他寻原配,咱们家也不一定能看上他,你说说,侯府嫡女,父兄都是有实权的人物,入了宫最低就是妃位上的人物,嫁给他算不算高攀,绝对不算。但是表妹是咱们表妹,林家又没人了,她没个正经的兄弟,孤苦无依,寄人篱下。别管他们林家是不是列侯之后,她父亲生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但是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了。别说一个实权二品大员的填房,就是荣国府贾二爷那样的身份,对于她来说也是高攀。荣国府老太君只能弹压着贾家的人同意这份婚事,但是贾大人和王夫人绝对打心眼里是不乐意的。”
贾珹想了想,找了一个理由反驳她,“家世上不足了些,但是表妹的人品是没得说的,相貌也好,文采斐然,谷云明要真是娶了表妹,那真是谷家祖宗积德了。”
齐静安被他这自夸说的哭笑不得,“我的好大爷啊,话也不是你这么说的,人家说娶亲,娶得不单单是这个人,要是以后生儿育女了,日子就成了柴迷油盐,谁还跟你诗歌唱和。再说了,妻子们讲的是贤惠,妾侍们才要相貌呢。有一个好妻子,能替他打理内务,往来应酬,甚至是能察觉官场暗流,再有就是替爷们拿主意,遇上祸事,要支撑门户,这不是有才情有相貌就能成姻缘的。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妻贤夫祸少。”
“你的意思,这门亲事成不了。”
“我想着就是这样。”
贾珹也听了媳妇这一番话,也觉得有点不妥当,本就是他忽然想起来的,如今除了自家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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