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德行的事情了。在那些高门看来,人是不如牛儿的,但是牛儿呢,又比不上自己的口腹之欲。这么说,他们有大片的土地,就会有没地的人给他们耕种,所以,他们用人来耕种或者是用牛来耕种没有什么可比较的,只要能收租就好。而对于那些贫寒之家来说,牛比人宝贵,因为牛吃草。”说完觉得没意思,叹了一口气“官府法度,管的从来就是百姓,那些权贵们,肆意违法,自然是想要杀牛就能杀牛了。你还小,不懂那么多。”
九皇子就不服气“儿子不小了,母妃说儿子是大孩子了,自该给弟弟妹妹做表率。其实您不说儿子也明白,因为仗着祖上功绩,高门勋贵才肆意妄为,他们德行有亏。只要去其爵位,夺其土地,就能起到警示之用。”
皇帝下了御座,蹲下来抱着儿子,“你想的太简单了,勋贵都是如此,杀了一家,或者夺了一家的爵位远远没有你想到的那种结果,如果杀的人夺了,他们就会造反。任何事讲究一个尺度……你还小呢,父皇跟你说这个太早了,回去吧,回去看看你母妃和妹妹,早点回你的寝宫睡觉,明儿不许迟到了,刘师傅是大儒,不可不敬。”
九皇子揣了一肚子的话没说出来,本来想在父皇面前卖弄一下呢,父皇口口声声说自己小,自己已经不小了。
他踢踢踏踏的下了车,整理了衣冠,恭敬的到和妃跟前请安,他妹妹汝河公主拍着小手要他抱抱,十一皇子也从偏殿跑过来,围着哥哥打转,这个时候是和妃最幸福的时候。
吃完饭,九皇子看着铜漏,时间还早,就围着和妃要和她说话。
能说的也是和妃没出嫁的时候的事儿。三个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但是今天九皇子就问的比较多。“母妃,荣国府有多少的庄子田地?”
和妃哪里知道这个,王夫人把着全家的账本,她一个不受重视的小姐哪儿知道的那么清楚,要是放在普通百姓家里,当娘的糊弄一下没关系,但是在这个宫里,和妃不敢在任何一件事上糊弄他们父子。想了想,认真的回答“和妃在家是个庶女,管家的是隔壁房里的婶婶,从没看过账本,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听说过,金陵有两个庄子,京城有三个庄子,北边有一个庄子。至于这个北边是哪儿就不知道了。”
九皇子有点失望,母亲知道的也许是其中一小部分,别的不说,家财放在面上的都是能见人的,听说,还有许多不能见人的浮财是不会到处乱说的。
他又问“贾珹表哥家呢?”
和妃笑了“我倒是知道他们家的庄子,我没进宫前在京城附近有个庄子,我进宫之后,听说说在直隶也买了一个庄子。”
旁边的十一皇子不解的问“母妃怎么知道他们家的,反而不知道自己家的?”
和妃的笑容就苦涩了很多“那是因为我在自己家反而像是在做客,在亲戚家反而像是在做主人。”
十一皇子还要问,被九皇子暗地里踢了一下,就乖乖的闭嘴了。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和妃担心九皇子回寝宫的晚了,教养嬷嬷罚他,催着他赶紧走,带着两个小儿女把长子送到宫门口,眼看着他的车架远了才扯着两个小的回来,公主已经瞌睡的抬不起头了。
宫里公主的地位远远不如皇子,所以,和皇子们强势的教养嬷嬷比起来,公主们的教养嬷嬷就显得慈和了许多,抱走了公主也没说闲话,要是换成皇子的嬷嬷,少不得嘴上吃哒和妃几句。
这种日子过惯了,也不觉得苦,和妃拆了头发,先去看看女儿,女儿换了睡衣,乖巧的睡在大床里面,小脸红扑扑的。又去看了看儿子,小儿子在身边也养不了几年了,和妃分外珍惜母子在一处的日子,亲自给他掖了掖凉被,旁边的教养嬷嬷嘴角抽了抽也没多说,大热天的,能盖着小肚子不着凉就行了,这位糊涂娘娘以为是冬天呢,要全部把人抱起来才算是盖被子。
说人家糊涂是真的,人家有福气也是真的,教养嬷嬷们向来不离开自己小主子身边,要是那些精明的娘娘,肯定会把小主子们的话掰开揉碎的分析,连自己这个做奴才都觉得九殿下今日说两个贾家的语气不同,娘娘居然没察觉。
正在肚里诽谤的教养嬷嬷听到庭院里一阵脚步声,知道这时候能来的也就是皇上了,脸上不由得带出笑容来,笑着对和妃说“娘娘,皇上驾到,赶快去接驾啊,”
甘草扶着和妃,出了偏殿,和妃还在为自己披头散发着急,“我这样,皇上不会怪罪吧?”
说着到了正殿上,皇帝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了衣服,坐在和妃常常坐的榻上,一个年轻的宫女正在殷勤的伺候着,皇上抬头看着走进来的和妃,嘴角一挑,“你这儿的宫女颇有灵性啊。”
和妃只觉得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来,整个人都呆了。宫里的宫女向皇帝献媚,这种事一直都有,远的不说,上个月隔壁宫中的主位娘娘就被打了脸,现在轮到自己了。
皇帝没摇着手里的折扇,“而且这个宫女还是读过书的,与朕奏对言之有物,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那宫女盈盈下拜,进宫一年多了,一直在大殿外边伺候,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她自然要使出浑身本领。
甘草扶着和妃往前走,把她按在榻上,给她倒了一杯水。皇帝看着和妃,知道心里不痛快就是不说,还和那个宫女一问一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