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大众场合议论这件事的人都倒霉了,所以到现在,整个京城里面装作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贾故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回到了京城。他是护送三个老帅回来的, 皇帝给了老帅们莫大的荣誉,亲自到宫门去去已经来朝见的老臣。三个老人家也是演戏的高手,穿着破烂的盔甲, 骑着老弱的兵马,兵器是带着豁口的,亲卫们是残疾的。远远的看到皇帝的仪仗, 滚鞍下马, 哭着朝前去, 远远的就跪下, 凡是参与的大臣们纷纷掩面哭泣,贾故是哭不出来,只能对着地面使劲的看,不眨眼, 眼睛酸了之后, 总算是憋出了一点眼泪。
为什么这么寒酸和狼狈, 目的就是为了要钱, 这是三位老帅给北地大军最后的一点贡献。随着他们的回京城荣养,在朝廷里面,北地将门将成为一个小势力,这里面的顶梁柱是贾故,他的年纪正合适,位置也高,本身也有本事,从十几年前北地军方商量好了未来的百年家族大计之后,贾故作为先驱,已经打好了基础,为了其他将门的小辈和整个集团的利益,他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而三位老帅,最后的价值就是在这几年里面,把这个势力往上托举。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在宫门处,一番君臣相见之后,移步到未央宫,开始给三位老帅接风,参与的还有太上皇,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晚上,大开宫门,把三位老帅送了回去,再往后,老帅他们的手里就没有了任何的军权,落到这个结局算是比较幸福的,皇家没有卸磨杀驴,自己也算是寿终正寝。
贾故晚上很晚才回家,先是看了看小孙女,听说了小孙女绕口的名字,贾故很不满意,“咱们家粗人,叫什么文雅的名?只管叫四儿,顺口的名字才好听。”
佟夫人看着他,知道这是快喝醉了,也不管,打发他睡觉,问些北地亲戚的闲话,贾故的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也不搭理佟夫人在一边叽叽歪歪。
作为家主,贾故要忙的事儿非常的多,不说其他的,就光是问就家里留下的人对叛乱的看法就问了一上午,加上贾赦又病了,还要抽时间去探望。各路的亲戚朋友又来拜见,还要接待他们,两天的时间肯定不够。衙门里面等着他的还有一堆的文书,关于粮草分配和军功核算这两件事,听说兵部已经和户部闹起来,要是再不去管,兵部能马上挽袖子和吏部干起来。
家里的事儿一大把,外边的事也不少,看望贾赦的事情是能放到晚上了,下了衙门之后,贾故放弃了坐轿子,骑着马去贾赦的家里,听说他病的已经起不来了,而且贾故刚回来的时候,贾琏和贾琮来请安,也说了贾赦这次病的厉害。
到了他们家,林之孝接着,陪着贾故去了贾赦的院子,老纨绔哥哥两个多月没见,变化特别的,和贾故比起来,两个人似乎差了二十岁,看着非常的苍老。
“怎么变化如此之大?”贾故也觉得不可思议。
“前些天吹了风,不知道为何,却变得如此虚弱,药也喝了,针也扎了,只是不见好,太医的药没用,请了外边有名望的老大夫,看了之后说时候太虚了,要养着。这两天听说您回来了,才算是有了点精神,前几天是天天昏睡。”林之孝把贾赦扶起来,贾故坐在床沿上看他,两只眼睛浑浊不堪,脸上的肉几乎没有了,只剩下一层皮贴在骨头上,看着非常的吓人。
贾赦无力的喊了一声“故弟”就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这个时候贾琏赶过来,贾赦就站起来和他去外边说话。
“你老子这是怎么了?除了虚弱,大夫还说旁的原因了吗?”
“宫里面的太医说是外邪入侵,外边的大夫说太过虚弱,都开了药,旁的的再也不说了只是……”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说。”
“家里积年的老人家说了,这是撞客了。”
意思是中邪了。
“荒谬,你说你爹是早年荒唐留下的病根我信,说这个,我可不信。”
“叔父自然不信,可是我们家老爷如今这个样子,看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的药,都不见好好转,我倒是有个主意,可是有又不敢说。”
“什么主意?去请御医,这个我去请。”
“能请了御医来也是好事,只是不是请御医的,是我们家宝玉,他那块通灵宝玉您知道的,当日他和王氏同时中邪,全靠着这块玉度过了灾难……”
“我跟你说,你也别想着打那玉的主意,一个死物,你要说天下的玉最通灵的是……”贾故没往下说“神神鬼鬼的,你最好别信,我跟你说,这几天皇上恼着呢,逮着有尾巴的和尚道士不是杀头就是流放,你少掺和进去。”
贾琏低头答应了一声。贾故站起来去看了看贾赦,已经睡着了,也不再这里站了,立即回家。
连着几天都是这样,第三天晚上,贾故去看望贾赦的时候,看到他屋子里坐着一个老道士正在给贾赦诊脉。贾琮给他解释,“这是张爷爷请来的老神仙,在江南那片大家都知道他。”
正说着话,那个老道士站起来,跟贾琏说“待老道改一下药方,喝上三五天就可痊愈了。”
贾故立即看着他,老道士瘦瘦的,说话也非常的平和,整个倒是非常像一个出家人,表现的非常淡然。
收了诊金,带着一个小道童,慢悠悠的走了。
贾故看着他的背影,再去看看贾赦,他已经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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