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忍过来呢?
不可能,绝不可能!
一定是幻象!
东方衡,那个一心只有众生大道的朽木,
那个对她严厉苛刻,粗暴蛮横的秘天院二斋斋长,
那个就算她百般哀求,依旧对晚玉袖手旁观的无情之人,
怎么会豁出性命来救她?
怎么可能?
呲!
碎骨裂肉的声音打碎齐晚寐的思绪。
噗!
血喷溅在齐晚寐的脸上。
“少衡君!”
齐晚寐看见师元鳍嗜血的狐爪穿过东方衡的脊背,挤开筋骨,伸到胸膛前,就在她可以看到的地方。
东方衡冷冷侧眸,对背后的师元鳍冷道:“要动我的道侣,先问过我!”
这满是威压的语气,激得师元鳍愤然扭转狐爪:“是吗!”
血肉翻搅的声嗤嗤作响。
“快住手!”齐晚寐急道,“少衡君!你受不住的!你——”
东方衡沉炽的嗓音盖过齐晚寐的话:“我可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打碎齐晚寐的认知。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如出家公主的东方衡,也是会来救她的!
他在护她。
正如进入古画之境前他说的那样:“无论如何,我会护你。”
她差点就忘了,东方衡,她的师兄,一向凶巴巴,从不会说漂亮话,其实也是对她好过的。
年少时,在秘天院求学的那段日子里。
那个总是板着一张朽木脸的师兄,凶得像只随时要撕碎她这只小狐狸的雪狮,是曾手把手教过她五行术法的,是曾为了她承担所有罪责,为她连夜输送灵力的,甚至后来也是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生死与共过的······
可是如果现在他肯定出手相助,为何当年对晚玉袖手旁观,最后害她失去了唯一亲人?
是不是······当初有什么难言之隐?
齐晚寐不禁这样想,如果有,那是什么?
一阵痛苦的啊啊叫声传来,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师元景心疾突犯,引得师元鳍蓦然回头:“阿景!”
就在这一刻,东方衡的目光上移,齐晚寐微微愣征。
可仅是刹那间,她便鬼使神差地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默契点头。一个低头,一个伸手。
东方衡拔出齐晚寐发间的白梅玉簪,利落转身,直直朝师元鳍胸口刺去!
“你们!”
师元鳍退后一步,插在东方衡胸口的狐爪生生地抽了出来,鲜血飞溅间,师元鳍气息一窒,喉咙已被东方衡扣在掌中!
明明胸口血洞红得骇人,明明面色惨白如纸,东方衡却偏是一声不吭,只是瞥过齐晚寐脖颈间的掐痕,收紧了五指。
他冷道:“刚刚你就是这样掐着她的?”
“是、是又怎样?”师元鳍这艰难又不甘的回应,激荡起东方衡冷眸中的一丝不悦之色。
不好!
齐晚寐预感不妙,东方衡这个模样,是要发飙!
“我不喜欢!”伴着东方衡冷冰冰的四字落下,师元鳍整个人便被摔到床脚边,涌出一口鲜血。
齐晚寐赶紧上前,往东方衡胸口旁一点,及时止住了他往外渗出的血,顺毛道:“少衡君,冷静,冷静,这还有伤呢。”
东方衡执拗道:“不管,他伤了你。”
这真的是东方衡吗?
十年前,他可是冷血绝情,现在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较劲起来了?
这十年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齐晚寐敛起讶然之色,学着老妈子的语气哄道:“好好好。咱们不气了。乖。”
“······”东方衡虽沉默着,眼中却退去一丝冷意。
师元鳍抵住插在胸口的白梅玉簪,徐徐站了起来:“是我太小瞧了你,伤成这样,竟然还有气力······事到如今,是你们逼我的!”
齐晚寐和东方衡的眸色同时一紧。
只见眼前的师元鳍双手拈花,定于胸前,九条尾巴幻变而出,浓稠惑人的香气自他周遭迅速扩散,竟比之前浓了十倍,万缕黑泽之气在他眉宇之间越积越盛!
他胸口的伤渐渐愈合!
糟了!
齐晚寐道:“这是孤注一掷,燃尽寿元,将控画之术发挥到极致!”
师元鳍红袖一拂,被蛊惑入画中的二十多位壮汉怒目而现,竟犹如出笼的野兽猛扑而来!
齐晚寐一惊,腰间倏地被人一搂,被人护在了身后。
“小心!”
她再次对上东方衡一双好看的眸。那神色似乎在说,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
可是,不行。
齐晚寐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弱,也不想欠你。
“少衡君,我穷,没钱还人情债,再说,”齐晚寐扫视了一圈眼前的壮汉,低音中微带狠厉,“他的命是我的,要取,你们不配!”
以往东方衡眼睛总是古水无波的,可此刻目光竟然有些闪动。
未及回神,齐晚寐已挡在了他的面前!
无数双嗜血利爪锋利扫来,就看能不能撑得住了!
轰隆一声,齐晚寐袖口处炸亮,所有的壮汉一一晕厥在地。
竟有人掐断了师元鳍燃命控画之术!
“怎么会?”师元鳍惊诧地看见齐晚寐,“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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