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如果你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三年前,你还会下山,还会救人,还会选择你所谓的道吗?”
东方朝施了个传音术,一字一句回荡在东方怀初耳中,他叱道,“告诉我!”
本意救人,却被人所负,最后步上父母后尘,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东方怀初没有说话,耳边依旧是村民们难听刺耳的谩骂声,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去死!什么丢人现眼,什么畜生不如!
东方朝声音软了下来:“你要是后悔了,就举起手。念在同门一场,大师兄可以救你。”
骨骼俱裂声交织在耳畔,东方怀初整张脸被人按在地上,嘴角的血迹抽不手来擦拭,喉咙里的血液又再次涌了上来。只见他的手竟颤了颤,竟有举起来的趋势!
“疼吧,忍受不了了?”桀骜疯狂之色爬满了东方朝一双冷眸,他兴奋道,“疼就举高一点,大师兄就帮你把他们全杀了!”
半空中,一只染血的手一点一点地举了起来,若此刻石像中的东方游是醒着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看看啊,你的小徒弟,也和我一样!后悔了!他后悔拯救这些愚蠢的人!”
东方朝倨傲地笑着,像是要将所有的戾气发泄而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挑了个和我遭遇一样的孩子收为徒弟,悉心教导,是为了什么?你不过就是想羞辱我,认为他会和我不一样!”
看着东方游苍白的面容,东方朝满脸狠厉:“什么纵然为世人所负,依旧不失本心!我们都是一样的!后悔了!哈哈哈哈哈!”
他得意着!宣泄着!狂笑着!
可就在此时,一个笃定的声音倏地掐断了东方朝的笑声。
“我······不悔!”
半空中,那只染血的手紧握成拳,东方朝看向奄奄一息的东方怀初,瞬间瞳孔骤缩:“你、你说什么?!”
“不悔,永!不!后!悔!”东方怀初坚定有力的话盖过村民的谩骂之声!
这一刻,仿佛东方游叨叨絮絮的那句师训穿过时光就回荡在他的耳边。
“臭小子,记住呀,吾辈中人,当锄强扶弱,除魔卫道,言必行之,世间有恶,勿浊恶失本。”
言犹在耳,怎么可能忘了?
这么多年,他的确不如他小师兄东方衡优秀,招猫逗狗万花丛中过,东方双剑的名号,他常常觉得自己是沾了小师兄的光,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从未忘记过,什么是他的道。
“不可能!”东方朝暴喝拂袖,围在东方怀初周遭的村民一一被怒风震晕在地!
“我······”后面的话一字一顿,是从东方怀初冒血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十分坚定,“吾辈中人,当锄强扶弱,除魔卫道,言必行之,世间有恶,勿浊恶失本!”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东方怀初竟然看到,石像中的东方游一滴清泪自紧闭的眼角落入发鬓。
哭了?
“师父······你还活着?”东方怀初嚅嗫出声,不可置信地,强忍痛苦地看向东方游的石像······
咻的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凌厉的掌风已袭来,抬头一看,银光灼灼的宝剑正落在他的头顶。
东方怀初认得出这是东方游的佩剑——谓侠!
“三年了,终于有反应了······”东方朝桀骜的眸色中竟然有一丝快意,他朝着石像,又是疯狂又是哽咽道,“师父啊,我该是祝贺你,你的小徒弟没有令你失望呀。”
“你,你,究竟对师父做了什么······究竟想干什么?”东方怀初缓缓站起,问出这句时,一股寒意钻上心头,他是记得他这位大师兄,当初是被困在乾坤葫中,饱受冰火两重天之苦的,临别前,是说过那四个字“永不得安。”
“他不是在乎你吗?那么,你就去死吧。”
东方朝特意加重了去死两个字尾调,随着谓侠的剑势,直直向着东方怀初的额顶劈下!而与此同时,石像里的东方游心脏处,竟然在这一刻发出了皓皓之光!
他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生的气息。
东方朝震惊狂喜的眸光焊在东方游的脸上:“快了!真的快了!”
什么快了?东方朝究竟想做什么?
头上的长剑眼看就要落下,东方怀初来不及深思,嗤的一声骤然响起!
谓侠竟被生生卡在半空,一柄丑不拉几的长剑竟以疾风之速挡在东方怀初的头顶!
铿锵一声,两剑相交,青锋较量,定在半空。
“东方浅!你!”东方朝瞥了一眼石像里光晕已散的东方游,那如刀的眼神剜向东方浅,“就差一点点······”
他将这功败垂成的愤怒全数灌入剑中,戾气暴起:“找死!”
两剑对阵,火花跳动中,东方浅应对自如,侧身避过东方朝布满戾气的剑锋,回身转剑一斩!
呲!
东方朝脸上的面具裂成两半!他立即持剑退后三步,以袖子遮脸,似乎并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
“喂!蝶骨血花,咱们终于又见面了。”齐晚寐啃着一个桃子,悠哉游哉地走了过来,扶起东方怀初。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齐晚寐和东方浅,东方怀初和东方朝皆是一惊。
“你们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被下了迷香晕在了破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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