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十年前给她希望的是他!
十年后给她希望的还是他!
他一直都在!
灼灼目光交汇间,站在浴桶旁的东方衡目光有些躲闪。
毕竟须臾之前,他清清楚楚听到,齐晚寐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晚玉。
东方衡敛起落寞的神色:“你体内的三股力量虽和睦相处了,但血契咒也只是解了三分之二,还需好好休养。”
“你知道?”齐晚寐讶然一瞬,只见东方衡点了点头:“嗯。”
齐晚寐唏嘘着:“是了,我没什么事情能瞒过你的。”
东方衡之前研究过三寸木偶无脸怪,也探过齐晚寐的魅骨,渡过她真气,看过她额头上那三瓣红火印记。
血契咒虽然是上古禁术,知者甚少,但东方衡乃神族后裔,什么古法书籍没看过,种种迹象结合在一起,总归是瞒不住的。
齐晚寐轻声道:“所以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在说谎?”
还陪着她演戏,什么都顺着她,说是要找什么鬼婆婆?
其实不过是由着她罢了。
对吗?
东方衡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陪着你一同解开血契咒。”
齐晚寐将与幕后老鬼的交易一一道明,包括晚玉。
东方衡冷眸中浮现出一丝暗色:“原来,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人。”
“嗯。”齐晚寐轻声回应,“我一定要找到他,血契咒在身,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幕后老鬼神秘莫测,定是来者不善——”
话还没说完,东方衡只是道了一句话:“一起面对。”
他知道要面临危险之境吗?
怎么就说得如此干脆。
齐晚寐不忍道:“你可以置身事外的。”
“你在,如何置身事外?”
东方衡近乎是薄怒与急切的一句话,刹那间,齐晚寐便愣住了。
从前他冷清绝情,不惹俗事,怎么会······
见她没有回应,东方衡顿了顿:“你晕了两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现在的齐晚寐虽身着厚衣,即便身处浴桶中,也不透半分。
但对于东方衡这种恪守礼数之人来说,有些规矩是必然要守的。
先前因齐晚寐危在旦夕,所以他才彻夜守护。
如今,齐晚寐既然已经苏醒,东方衡便挪开视线,转身而去。
岂料哗啦一声,背后一紧,他瞳孔便骤然睁大!被人抱住了!
被那句“你在,如何置身事外”砸到晕眩,这才反应过来的齐晚寐自浴桶中站了起来!
“不要走,以后我都听你的。”
齐晚寐祈求音色中带着一点委屈与不舍,蓦地令东方衡手足无措。
“······”
怀中的人微微一颤,齐晚寐的双手更加紧了一寸。
两颗心脏近在咫尺,湿漉漉的两人心间窜出一片滚烫。
这一次,齐晚寐终于彻底地明白,明明是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怎么会让她觉得这么温暖安心呢?怎么可以一点点缝补她那褴褛破烂的心房呢?
因为正如之前山羊胡子老人说的——身有所爱,安之若素,心之烦恼,不过沧海一粟。
终于明白了,终于懂了。
天下之大,无论在哪,只要他在你身边,无论苦难几许,你都能感觉到心安。
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如此。
窗外,飘起皓皓冬雪,压落一片泛黄树叶。
落叶本无根,飘若陌上雪,心安处即是家。
自从齐晚寐这颗榆木脑袋明白自己的心意,破天荒尝了一回爱情的甜蜜饯之后,就格外觉得,人生不该只有一种灰这一种颜色。
重活一世,除却解咒寻亲洗冤之外,她应该努力地活下去,而且她也一定会活下去!
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不再辜负这四季花海,对得起人间的热闹繁华。
可齐晚寐知道,东方衡还心念十年前的那位亡妻。
十年,整整十年。
此番情深意长,无形中成了他们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人不应该总活在过去,她会帮他走出来,她也能帮他走出来。
会的,一定会的。
齐晚寐笃定着。
东方衡再不会十年生死两茫茫了,如果可以,她会一直牵着他的手,春看杜鹃花海,夏赏荷塘月色,秋品满园桂花,冬看雪海墨梅,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能互相唤着彼此的名字······
尽管,要追到这头凶巴巴的雪狮,对于小狐狸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她有一颗敢于碰壁的心,以及一个秘密武器!
夜,无常村,逢君客栈二楼客房中,某人已经开始在头悬梁锥刺股地抱佛脚了。
烛光之下,情圣兼月老的东方怀初走前特意给齐晚寐留了一本“追夫手册”,可她翻了老半天,自言自语最多的一句是:“这特么什么玩意儿,能行吗?”
翻到最后一页,愕然一行大字:情圣宝典,传女不传男,请勿质疑!!
???
翌日清晨。
天光透过窗柩落在东方衡粒粒分明的睫毛之上,而就在此时,一道巴掌大的黑影悄悄浮了上来,床上的人冷峻的眉目一动,如疾风之手立刻钳制住黑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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