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意妙呀~”东方怀初欣喜道,“举杯与知己,饮酒赏醉剑,有趣,有趣。”
“不错,不知道是何许人也?这么神秘呀。”
宴席上有人疑惑问道:“萧兄,快快请人出来,说得我们大家伙都好奇了。”
“诸位稍安勿躁。”萧清和莞尔侧身,提高些音量,“出来吧,表弟。”
东方衡指尖一紧,冷眸跟随众人的目光一落,只见一道月光斜洒而下,无数只月光琉璃盏借着月色隔空飞瞬而来,如流珠落玉般,整整齐齐落在各大宴桌之上。
众人惊诧一顿,双眼之中映出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
“各位,久等了,我一喝酒就忘了时辰,见怪莫怪。”
清亮的声音落下,惹得一向清冷板正的东方衡指尖一蜷。
那少年却是笑意盈盈,一手负剑在高马尾后,一手将杯中的就酒水潇洒饮尽,一招一式,一颦一笑,脱俗之态流转而出。
不是齐晚寐还能是谁!
东方衡眸光凝在她的身上,这便是计策!
只是接下来,齐晚寐要如何做,他却是不知的。
看着齐晚寐手中的酒水,他隐隐担忧着,但他承诺过她,别拦着。
看着齐晚寐这行云流水的剑姿,东方衡瞳仁一定。
十年前,秘天院里,二斋室外,落叶飘然。
东方衡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练剑的齐晚寐,冷斥道:“剑乃护已御敌,需气凝丹田,人剑合一,不可分神!你练的是什么,张牙舞爪,狐狸舞吗?!”
那时齐晚寐刚进秘天院,需进行魔鬼考核,不得不笑眯眯地对着东方衡:“是,二斋您最大,您说的是。”
/狗/腿的语气中夹着一丝恨意,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东方衡已握住齐晚寐握剑的手,怒道:“重来!学会为止!”
“你!”齐晚寐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你真好!”
一片赞誉和鼓掌声掐断了东方衡的思绪。
殿中,一套醉剑完美落幕,齐晚寐负剑在后,朝东方衡挑了个好看的神色。
她还记得?东方衡手中酒盏顿住了。
齐晚寐恭敬道:“在下献丑。在此恭贺表哥福如东海,早日登达仙途!”
萧清和笑着:“多谢表弟。”
东方怀初合上了僵住的唇片,自来熟地上前攀谈:“小友果然不凡。”
扇子挡了挡,早已认出是齐晚寐的他微微压低声音道:“你疯了,阿简,你一酒见疯来凑什么热闹,还扮男装,若是被人揭穿,小师兄颜面何存?!”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齐晚寐颇为自信地撂下一句话,上前对众人恭敬一礼,“今日乃我表哥大寿之日,我便代他与诸君共饮,不知哪位仁兄可尝这第一杯?”
“我来。”
伴着一声冷音,月光琉璃盏咕咚一声,掠过盛满美酒的水晶酒壶,装满酒后,稳稳地落回一人手中。
齐晚寐诧异一愣。
东方衡?
就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东方衡已行至她的面前。
周遭之人连连惊叹,从头到尾,整个宴席之上,东方衡无言一语,端是天边寒月,只可远观不可近瞻,为何今朝却自破寒冰与一位小友喝起酒来。真的是活见鬼了!
两盏酒杯轻碰一处,齐晚寐抬杯一饮,东方衡那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齐晚寐大拇指上,上面竟有一个细小的针眼。
如不出意料,是短针。
昨晚上他为齐晚寐捏被子时,早已发现这个东西。
有想过,齐晚寐自有用处,便没把短针没收,却没想到,她是这般用的。
齐晚寐碰酒即疯,一滴都不能沾,如今整整喝了两杯,却依旧跟个没事人一般在人前谈笑风生。
想必,便是这短针的功绩了。
只要她醉意一上涌,便可立即负手掩于身后衣角处,届时短针刺指,十指连心,任由谁都会立即清醒。
针孔伤口极小,不易察觉,完成这一桩半醉戏码,找出星灵,可谓是天衣无缝。
此刻的齐晚寐恭敬敬酒,以手一一拍着来人的左肩。
早前,星灵便被东方衡的绝华划伤左肩。如今,只要试探着谁左肩受过伤,谁便极有可能是那星灵。
这便齐晚寐想到的办法。
可寿宴上,偏偏谁也不是,怎么试都揪不出人来。
反倒是齐晚寐的脚步已有些摇晃,脸颊微红的她挤出一个假笑继续逐一试探。
第一个不是,再试第二个,第三个······
可再神通广大,再坚强隐忍,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姑娘。
针刺皮肉,是会疼的······
一定会疼的······
东方衡的冷眸死死锁住人群中的齐晚寐,她笑着,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不是这样的。
她也是会疼的!
东方衡抬步正要阻拦,耳边却忽然回响起一句话:“明天,你能别拦我吗?”
他了解齐晚寐,只要找到星灵,就能达成与老鬼的交易,解开血契咒,她能活着,她心中重要之人也会回来。那个人叫晚玉。
从来,她想做的事情,必然会不顾一切,神佛皆不可阻。
这个脾性,十年前他并不是没有看见过。
因为了解,东方衡只能一点,一点,最后艰难地收回了所有的步伐。可握在月光琉璃盏上的手指骨节却白了一寸又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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