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说。”东方怀初看着她,“我听着。”
“你不能再为别人堆雪兔了。你若敢······”她低沉道,“我也不会知晓了。”
“阿沁······我不允许你走!”东方怀初的嗓音已哑,“我们这辈子还没相看两厌够!”
“那等我下辈子吧,这辈子我允许你娶个漂亮媳妇。”她越说越无力,却还是拼命镇住暗哑,“等她走了以后,如果有缘再见,你一定要认出我啊。”
“下辈子太久了,”东方怀初破碎的眸光中夹着一丝坚定,“我要这一辈子!”
“没错!”齐晚寐紧紧抱住齐沁,“我欠你的还没,你给我时间,让我慢慢还!”
“你们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可齐沁一双清冷的眸眼里渐渐凝聚不了光晕,声音像是被冷风穿刺过的,低哑不已,“我有点想师父了,我怕她一个人在地下,太孤单了······”
青丝飞扬间,齐沁的目光扫了一眼遥远的天幕,最后,微微一晃动,深沉的眸光落在齐晚寐的身上。
她想起来了,有一些话,还没来得及说的。
你被围剿的那一天,齐氏独木难支的那一天,我知道母亲被杀的真相后,我马上就赶回去了。
只是,回去的时候,太晚了。
太晚了······
半步多一战结束了,你死在了火海之中。
我连尸骨都寻不到。
齐沁白皙的手自齐晚寐和东方怀初的视线中,重重滑落。
“阿沁!”
“齐沁!”
十年了,东方怀初一直在等着她做完她想做的事。
明明一切结束之后,便可以相守一生。
他那样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可她却先走了。
“啊啊啊啊啊!”东方怀初歇斯底里的痛声回荡在整个箬水之滨四周,一次次重重砸在齐晚寐的心头。
那年,长明岛湖光潋滟,五岁的齐晚寐和齐沁在水岸边嬉戏玩闹。
“你抓了五条银鱼。我抓了十条,哈哈,你输了!”齐晚寐得瑟地撑着腰,“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齐沁疑惑问着:“你说。”
“无论以后我发生什么,你都要帮我的。”
“好,我女子一言,驷马难追。”
后来,齐晚寐重生归来之时,在万人指摘的明正殿上,齐沁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红绫穿过胸膛,虽然狠厉,却是帮齐晚寐洗清了所有鬼婆婆的嫌疑。
琅琊萧氏听竹院里,也是那狠厉的红绫将她送出了杀局之外。
香雪海山脚下,齐沁手持眸中全是杀意,靠近齐晚寐耳廓时,说的却是:“魅骨畅通无阻之时,便是设幻杀温之际,命门,心脏。”
她一直都在帮她,从未食言过······
心头像是炸开一个空洞,一寸一寸的寒冰蔓延而出,冰到极致时一团怒火蜂拥而出,染上了齐晚寐的脸。她一字一狠:“我,要,你,死!!!!!!”
穿破云霄的一句话落毕,温世怜双目圆瞪,整个身子被抬了起来!
齐晚寐掐住他的脖子,犹如一只出炼狱火海中踏步而来的厉鬼,全身上下弥漫着赤红色的戾气,震得水面瞬间涌起了一道十丈高的水墙。
温世怜仿佛看到了昔年对峙诸神的上古狐帝,那个足以毁天灭地的疯子。
不,有过之而无不及!
“咳,咳,你真的,真的,好认真哈哈哈哈!”破碎的语句自温世怜的喉咙拼凑而出,“你骗了我两次,我拿走你姐妹一条命,让你最心爱的人永远醒不过来,也算是公平!”
齐晚寐目光通红,深深切切地落在东方衡的脸上,斥道:“解开锁魂链!”
“你既然选择这个拯救厌恶的世间,就该知道要失去什么!”明明是强弩之末的温世怜却依然得意,“人哪,别总是这么贪心。”
“你!解不解?!”
齐晚寐手中厉道更重,殷红的血渍自温世怜嘴角呛了出来,可他却笑得更是张扬:“明明,心上人,就,就在眼前,你看得到他,触碰得到他,可他却永永远远再也不会理你,这种感觉,我想,一定,非,常,美,妙!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齐晚寐的手指轻颤,竟缓缓松开了温世怜的脖子。
“说到底,这些人跟你有什么干系?”
“······”齐晚寐神色复杂。
“其实选择权,一直在你手中啊,只要你现在回心转意,我就可以放过东方衡。”
“我可以选择······”齐晚寐喃喃道,眼中光晕愈加明暗不清。
“两辈子了,他等了你两辈子了,你难道就真的舍得看到他这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我舍不得的,齐晚寐垂下了蝶翼般的睫毛。
温世怜道:“你已经失去一个姐妹,难道还想失去另一个?你只要轻轻点头,东方衡可以活,我也可以救出殿下。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只要轻轻点头,就能促成的买卖。
多简单,他看着齐晚寐闪烁的眸子徐徐挪向东方衡,那样依恋和不舍,她会答应的。温世怜这样想。
齐晚寐淡淡问道:“你知道,我和他一直想要的是什么吗?”
“······”
齐晚寐抬起眼眸,目光温柔,诉说着两人共同的简单的心愿:“自由地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吹吹风,赏赏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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