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卫见她这般防备姿态,默不作声。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陆云烟唰的一下抽出一柄剑,挡在了他们之间。
她黑眸闪烁,嗓音发紧,“有事直说!”
姬卫垂了垂眼,看了眼那剑尖,忽然抬起手。
陆云烟眉心一跳,以为他要出招,刚准备抵御,却见这身形高大的男人以手抵胸,单膝朝她跪下,“属下拜见公主殿下。”
陆云烟:“???”
啥玩意?
她紧握着剑,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是她出现幻听了?不能够啊。
她一头雾水地看向地上单膝跪着的男人,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没事吧?”
脑子没坏吧?
姬卫仰头,望着眼前这张年轻又天真的面庞,虽然很不想认这个心思简单、懵懂无知的少女为主,但根据搜寻来的信息表明,她的确是魔神羿冕唯一的血脉——
何况他曾亲眼目睹过她觉醒后的模样。
那股强大且势不可挡的力量,将会成为振兴魔界的希望!
想到这里,姬卫黑眸中更添几分敬畏与热忱,耐心答道,“属下现在很清醒,陆姑娘,你不是凡人,也不是什么寻常修士,你乃魔神羿冕之女,是魔神的骨血。”
陆云烟眉头皱得更深,面部表情抽搐成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什么魔神,什么羿冕,他搁着编故事呢?
虽然她小时候的确幻想过自己是什么千万富翁流失在外的小女儿,但那也只是闲着没事瞎想。现在忽然来了个邪魔跪在她面前,告诉她,她是邪魔头子的女儿——
真就离谱到可以拨打反诈中心电话的地步。
她神情复杂地看向地上跪着的男人说,“想要玉坠的话,你明说就好,没必要编出这么离谱的事。”
魔界也太堕落了,堕落到魔王都要当骗子的地步。
“属下知道公主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姬卫从地上起身,掸了掸衣袍的灰尘,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没关系,属下可以向您证明。”
陆云烟问:“怎么证明?”
姬卫侧了侧身子:“公主随属下来。”
见他这般严肃,陆云烟抿了抿唇,思绪活络起来,一会儿觉得魔神之女什么的也太扯淡,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想,魔界之人为何要编故事骗她?有这编瞎话的功夫,不如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她那么怕疼,没挨两下肯定就把玉坠奉上了,可比这样糊弄她强多了……
怀揣一肚子的疑惑,她跟着姬卫往殿后走去。
出了大殿,入目是一片墨蓝景观池,池里长着许多黑色莲花,泼墨山水画般,肆意又妖娆。
姬卫在那池前驻足,嘴里念念有词,又施法术。
不多时,池子里的黑色莲花朝两边分开,而后墨池中央缓缓升起一块纯黑石碑,碑下是长着三个脑袋的魔龟,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姬卫道,“此为上古神器,流光镜。”
陆云烟将视线从那块黑漆漆的石碑上挪开,对上姬卫的眼睛,“你们魔界管石碑叫镜子?”
姬卫说,“公主莫急,您再仔细看看。”
陆云烟半信半疑,又继续盯着那石碑看。
忽然间,她的手被姬卫抓住。
陆云烟脸色霍然变化,瞪着姬卫,“你做什么?”
姬卫低声说了句冒犯,而后长指划破她的掌心,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他引着她的血,甩向那黑色魔龟。
一切发生地太突然,等姬卫松开陆云烟的手腕时,她的血也溅到魔龟的三只脑袋上。
伴随着一阵古怪低沉的声响,方才还如石像般的魔龟苏醒过来,六只眼睛缓缓睁开。
姬卫见状,眼底迸发出狂热喜色,“闻腾没诓我,魔神之血果然能唤醒流光镜。”
他转过脸,激动地对陆云烟道,“公主,您就是魔神之女,不会错的!”
他话音刚落,陆云烟“啪”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这猛地一巴掌直接把姬卫打懵了,他下意识想发怒,然而对上少女愤怒憎恶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又压了下来,“公主为何……?”
“怎么着,只许你划破我的手,不许我抽你?”云烟捏着自己那只流血的手掌,从如意囊里掏了个止血丸吃,心里骂骂咧咧,什么玩意!
姬卫被她这话噎住,悻悻道,“这不是怕您自己下不了手,属下帮你一把……”
陆云烟懒得再理他,转脸看向那块石碑,哦不,流光镜。
只见那原本漆黑的石面像是幻灯片似的,闪过不少画面。
而画面里的主人,是个高鼻深目、气势浑厚的黑袍男人,他身量极高,身姿挺拔地站在池塘前,神色淡漠,似在欣赏这满池的莲花,又似思考要事。
恍惚间,陆云烟有种与他对视的错觉。
姬卫满脸激动,急急道,“公主,这便是您的父神,魔尊羿冕。”
陆云烟瞥了他一眼,“你这么激动作甚?”
姬卫丝毫不掩饰他的敬仰之情,“魔界中人都是听着魔神的光辉伟绩长大的,今日能见到魔神的真容,属下自是激动难抑。”
可惜他生的太晚,至今才三千岁。而羿冕三万年前就被镇压在无尽之地,一同埋葬的除了十万魔兵的尸骨,还有魔界的荣光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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