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悦垂眸,看来这半个月,太傅大人已经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翻腾出来晾晒个透彻。她不卑不亢回答:“太傅大人博览群芳,小女这美人之称怕是名不符实,南疆圣女也已有其人,小女还是更喜陆明悦这个名字。”
魏宁侯凝视陆明悦那张娇艳的脸,缓缓开口道:“明悦姑娘可知,你住在府上这半个月,本候接连收到两封加急书信,信内直言:愿用万两黄金换取姑娘,若是万两黄金不够,本候可任意开口索取。”
陆明悦面露惑色。
“一封来自南疆新驸马成璟将军,一封来自北朝闽南王周珀忠。”魏宁侯目不转睛看向陆明悦,在提及新驸马时她仿若未闻,但闻得周珀忠名字的时候,美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厌色。
“小女年幼时脾性顽劣,随长老游历至闽南。与当时还是闽南世子的周珀忠有过一些矛盾,想是周珀忠睚眦必报,欲寻回小女子折辱。”陆明悦坦然回答。
陆明悦所言属实,当年她与古长老游历至闽南,亲眼看到周珀忠当街策马,撞死一个年仅三岁的孩童,那名孩童前日还眨着灵动的大眼用亲手挖来的蜈蚣和她换取蜜糖,再遇时,已仰面朝天,七扭八歪地躺在凌乱的大街上,他空洞的大眼望着天空,再无灵动的生色。
陆明悦当时愤怒至极,放出毒蚣把周珀忠折磨的痛不欲生,正待痛下杀手之际,却遭到了古长老厉声呵斥,若是她亲手杀了闽南世子,挑起南疆和闽南的战争,那死的又何止是一个三岁的孩童。
自打那日起,陆明悦就对手握皇权的王者带有一丝入骨的厌恶。
这些过往,现今也被魏宁侯所知,他漫不经心道:“可本候观闽南王诚意满满,他在信内承诺,若是本候愿意把明悦姑娘拱手相让,他便作藩王之中表率,交足今年闽南的纳贡。”
陆明悦抬头看向太傅嫣然一笑,星眸皓齿,顾盼生辉,晃得魏宁侯一个愣神。
“太傅莫要吓唬小女,闽南物产丰富,光是矿山就不胜枚举,明悦在南疆时就听闻,闽南有一处矿山盛产白英石,将此石融入兵器中化炼,可使其更加无坚不摧。不知闽南王可否把这等宝石献给太傅?”
“不过一届小小的南疆废黜圣女,也敢在本候面前妄议国事。”魏宁侯目光凛冽,身上煞气外露。若是了解他的臣子,在此时定然吓得两股战战。
陆明悦无视太傅的威胁,反而进一步问:“太傅大人,是每年的纳贡吸引你?还是整个闽南更吸引你?”
魏宁侯怒极反笑:“不知圣女有何良策助本候吞下闽南?是否需要本候助你搭台扯棋,与雷神通灵,好落下几道雷劈了黄金山上的粮草仓。”
陆明悦内心腹诽,姑奶奶要是有这等本事,先让雷神劈了你个阴阳怪气的篡位之臣。
怎奈无论内心如何谩骂,面上却是一派恭谨。她打开画盒,取出一幅画走到魏宁侯书桌前。
“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太傅府的伙食甚好,明悦心中惶恐,只得奋笔疾画,略尽犬马之劳。”陆明悦声音甜美,在太傅桌前缓缓展开她这半个月的杰作。
美人近身,暗香袭人。魏宁侯起身观画,高大的身躯把陆明悦禁锢在书桌和他之间,修长的手指似是无意地从陆明悦腰间滑过,落在画上。
“原是本候小看了美人,连闽南的军方地图都能复刻。”
陆明悦隔着薄衫感受到太傅大人坚硬火热的胸膛,加之他故意紧贴在自己耳畔的低语,顿觉一股麻意从头顶顺流而下。
她按下身体的不适道:“周珀忠麾下干将老年得子,甚是珍重,麟子在满月宴上受惊,啼哭不止,将军夫人对巫蛊之术深信不疑,才让明悦有机可乘。”
魏宁侯低头凝望怀内女子,见她语气平缓,身子挺得笔直,但鲜红欲滴的耳垂却出卖了她此刻的羞赧。
陆明悦见太傅久久未语,好奇抬头偷瞄,却未料到魏宁侯也正在看她,霎时间四目相对。陆明悦从太傅深邃的眼眸中看出了一抹欲.火在燃烧。
“闽南王的野心年深日久,观其粮草数目的庞大,定然在私下藏兵,且兵卒数量可观。然北朝刚刚平定西番,虽大获全胜但亦有内损,若是不能速攻下闽南,形成对峙,胡人难免会趁火打劫。”
陆明悦见太傅眼中的欲.火逐渐熄灭,暗暗松了口气。
“明悦姑娘可是想谏言,让本候与成将军联手?”
“太傅大人”陆明悦从魏宁侯怀中挣脱出来,跪地肃然道:“您可曾记得明悦在宫宴那日提到的神话,龙子赑屃借龙藤花之力把神碑顺利带回圣殿,南疆愿做那条龙藤花,助太傅大人拿下闽南。”
见太傅未言,陆明悦又道:“成璟将军原本就是北朝人,又在南疆长大,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北朝与南疆的百姓们平定安康。将军曾数次谏言南疆王与太傅联手,先平闽南,再解决南疆内乱。然而南疆王目光狭隘,不敢与闽南王发起冲突,只盼用太傅手下的魏家军铲除叛军。现如今,南疆大公主已在王庭得到半数朝臣支持,望与太傅合作。”
陆明悦重重一拜“太傅若肯出兵,南疆百姓必会感念太傅恩泽。两国百姓永结同好。”
“陆姑娘要知龙子之中不光有温顺的赑屃,还有嗜杀好斗的睚眦和贪得无厌的饕餮。陆姑娘不怕本候收复闽南后顺手吞了南疆?”魏宁侯在欣赏够美人严肃的小脸后,才缓缓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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