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好竹眼中的希望终于消弭不见,白露的神色也愈发惊惶,江临乘胜追击道:“如今我再问你,你前后反复证词,真不是受你家夫人指使,想要帮你家老爷脱罪的吗?”
白露终是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她完了!
她为何要自作聪明向裴夫人提出这样伪造物证的方法?即便直接将那衣服烧了会教人觉得他们心虚,也比将准确的证物彻彻底底地交到了大理寺手上要好啊!
经过江临这一通指正,众位判官也看出了裴夫人派这个丫鬟来作证的真正心思。
但此刻江临将物证实实在在地放在了他们面前,早将裴好竹脱罪的可能性降至了最低。
“姐姐是不是想要害死我!”裴好竹忽地掐住了白露的肩膀,脸上写满了此生从未有过的狼狈,目眦欲裂道,“尸体藏不好!物证不销毁!她是不是想害死我!”
“裴侍郎自重!”
白露到底还是被请来的证人,江临一喊,几个衙役登时冲上来将裴好竹架到了一边。
“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裴侍郎此生恐怕都没有如此狼狈的模样,他竹筒倒豆子般地说,“我那日确实醉得厉害,醒来便见那个舞女被人割断了喉咙,倒地不起……我被吓得落荒而逃,其余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他疯了般似的冲着白露吼道:“陈景玥都已经死了!我回来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冷静一点!”江临丝毫不怕得罪人地一把揪过了裴好竹的衣领,斥道,“说话要讲究证据,根据证言来看,怎么都是你们姊弟二人串通好了来玩儿‘反间计’,藐视公堂、枉顾法纪!你有何立场说她害你?!”
“她还不是害我吗?!”裴好竹彻底失控了,“我就知道,她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从来就不可能容得下我!!”
第40章 笼香深病色
41笼香深病色
裴好竹这话瞬间惊起了在场的一众判官。
所有人都在思考他这话的意思,难道裴北晴不是前裴相的亲生女儿?
怎么可能?
谁都知道,裴北晴是裴府唯一的嫡系,莫非裴好竹是指自己不是裴府的人?
但无论如何,裴好竹选择在此刻自曝家中密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张尧佐也看得是一个头两个大,裴府那边的意思是想让他保下裴侍郎,可裴侍郎为何会选择突然反咬裴府一口呢?
张尧佐朝身边的衙役递了个颜色,后者当即会意,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偷偷溜了出去。
他们的举动被檐上的五鼠看得一清二楚,无需多言,卢方和韩彰便追着那衙役而去。
堂内的裴好竹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慌神道:“总、总之是她害我,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那女人是个疯子,疯得要命,甚至连父母……”
“老爷!你在说什么啊!夫人怎么会害你!”白露恨声喊着,场面越发混乱,傅毅猛地一拍醒木,喝道:“肃静!”
“先把这个没有半句真话的丫头拖下去受罚。”傅毅掷出一根红头令签,又看向裴好竹道,“裴侍郎,也请你慎言。”
“寺卿,下官认为裴侍郎需要先将案发当夜的前因后果尽数解释清楚,才有立场来指认别人。”江临朝傅毅一拱手,“为确保裴侍郎所言的可信度,可否容下官请当晚的目击证人白玉堂上堂,随时与裴侍郎对质?”
傅毅允后,候了两次场的白玉堂终于有了发挥的机会。他向众人道:“在下白玉堂,在知府被害案中曾据凶器线索前往裴府调查,将案发当夜醉酒归来的裴侍郎看得清清楚楚。”
江临觉得此番白玉堂施压十分有效果,裴好竹的神情明显灰败了下去。
裴好竹垂下了头,嗓音也变得沙哑:“当时我看到那女人无缘无故地死在我房里,我身上又占着血迹,如若报官定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凶手,即使能证明我的清白,我也会担上作风不正的骂名,所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快些离开那个房间……”
“回府之后,我将事情告诉了姐……”裴好竹改口道,“……那个女人。她让下人放了只白鸽,扶了我进房间,说她会找人无声无息地摆平一切,教我不用担心。”
众人求证的目光皆落在白玉堂身上,后者轻轻耸了耸肩,道:“我只看到屋外的场景,与他说的大差不差,至于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我没听见。我追着那信鸽撞上了踏雪堂的杀手,足以证实裴府与踏雪堂的关联。”
白玉堂此刻有些后悔当初没去听那个墙角,错失了揭露真相的机会不说,自己差点还被诬陷成了杀害郑贺的凶手。
裴好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恨恨道:“可她是怎么做的!我连她那招‘落井下石’都愿意配合,可她却连物证也不销毁……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恐怕就是她在害我!”
江临注意到了一个华点,蹙眉道:“你刚刚说你配合了她的‘落井下石’……可是裴夫人早就同你策划好了让白露替你翻供的这件事情?”
“呵,这女人心机深沉,上次在来大理寺的路上便与我指了三条计策,其中一招便是靠做低她自己的身份,来证明我的清白。但她说那招会害到裴府的名誉,只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可她偏就在一个妓·女指认我的时候用了……”裴好竹的眼中露出不明事理的凶狠,“那个妓·女恐怕也早就和她串通好了要来害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