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啸也有些慌:“那、那我去看看?”
“没用的东西。”文远借机踢了他一脚,在赖啸匆匆跑出去后,轻轻拨开草丛,露出里面藏着的另一条绳子。
那些学子们见赖啸从暗处跑了出来,都有些惊讶。
但赖啸一心惦记着检查机关。在他的设计中,只要第一下不被台阶上的细绳绊倒,后面的机关皆不会开启,所以他避开了江临几人,很放心地走到了台阶跟前。
正想着自己的机关是哪里出了差错,赖啸却发现那根细绳已经好好地支棱起来,就等人触发了。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被人从背后狠狠踹了一脚。
几个学生下意识低叫道:“小侯爷您这是……”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为文远的突然袭击感到震惊,便见一股脑冲进回廊的赖啸先是被一根细线绊道,随即又被从天而降的灰尘炮弹给砸了个正着。
周围人知道这还没完,想扶又不敢扶。等赖啸好不容易自力更生地站起身来,他又被适时飞来的草包砸得趴在了地上。
一阵乒铃乓啷的动静之后,江临才施施然赶来围观。
江临虽从学生们的神情中看到了些许整蛊的信号,但还是被这些似乎是为他和司马光而准备的机关的暴力程度吓了一跳。
再一看文远脸上的表情,江临便明白,这个正在被机关恶整的学生是自作自受。标准乐子人白玉堂在旁边研究起了这套机关,觉得下手还不重,打算有机会在某个出去了就不知道要跟自己联系的人身上试试。
“哎呀,怎么猎人自己还踩进陷阱里了呢?”文远朝着几个学生冷飕飕道,“还不赶紧把赖啸扶起来,别耽误了大家听课啊。”
这话一出,周围学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心说文远这个纨绔侯爷什么时候学会钓鱼执法了?
眼见机关都被踩得差不多了,几个胆子大些的连忙去扶了赖啸,其中一个却差点被布置好的捕鼠夹给夹住了脚。
江临看着那捕鼠夹的位置,似乎是冲着摔倒之人的左手而去的。若这机关被自己踩中,恐怕他就参加不了晋升的法考了。
而他是个左撇子这件事情又并不难查。
江临皱眉看向赖啸道:“你布置的这些机关,是给谁准备的?”
赖啸脑子一片空白,哆哆嗦嗦道:“江、江少丞,学生向来守矩,只是一时顽劣,不、不是有意要冒犯您……请您高抬贵手,您……”
江临看着他的发冠,凉凉道:“已经及冠的人,还能用‘顽劣’来掩饰自己的错误。今日我等来给你上课,你却设下如此歹毒的机关,你有什么资格做为犯人量刑的法官?”
向来和善待人的司马光看向赖啸的目光也凛冽起来。
赖啸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哽道:“少、少丞……”
“少废话了。”文远抱着双臂,“你昨日向着那被撤职查办的薛清说话,在背后嚼人舌根,今日又如此怠慢讲师,本侯爷看你这人人品极差。你有功夫在这里贫嘴,还不如想想怎么回家和你爹娘交代,为何参加不了法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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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啸灰溜溜地回了家。而经过他这么一出,院子里的学生或官吏都被江临的气场给镇住了。
江临听文远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搡了对方一把道:“我说这群人怎么都是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原来是你这侯爷威严太大,有你撑那赖啸的腰,还有谁敢开口啊。”
文远不屑道:“那还是他们自己心里没拎清楚,还学法,要当法官呢,怎么连点不畏强权的气节都没有?”
那群要考法官的学子见他二人关系如此亲密,又听进去了文远的话,更觉他们实在不配被称为君子。但这些读书读多了的学生多半不善言辞,虽在脑海里已经写完了好几篇自省书,面上却仍是不说话的闷葫芦样子。
看出他们的愧疚,江临朝谢龄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晃了两下长袖,那袖子就跟抽巴掌似的落在了文远的背上。
文远震惊地回了头,谢龄连忙道歉道:“得罪,下官不是故意的。”
“你装什么装?敢打本侯爷……”
江临轻咳一声,向文远投去了凉凉的视线,后者顿时蔫了,冲谢龄咬牙道:“千春少爷可真有气节哈。”也真会装!
谢龄眉梢微扬:“谢小侯爷夸奖。”
这一互动,场上的气氛稍微松快了些许,江临也补充道:“他人就这样,不用和他一般见识。”
学生们都知道这几位上官是在给他们结尾,心中涌上一股温暖之意,皆向江临鞠了个躬。
江临也不与他们客气,将小石头帮他写的那几幅大字挂在了木架上充作ppt,给考生们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他准备多时的课。
考生们没见过像江临这般活跃的讲师,却也很快就听入了神,有人时不时还露出些笑容,却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够尊重课堂,很快将笑意憋了下去。
江临也倡导大家说话交流,畅所欲言。
一开始大家都还比较矜持,不敢接话,在白玉堂连续三次举手发言后,终于有个学生也举起了手。
周遭有人嗤嗤地笑,江临立刻正色,维持了纪律,向那学生道:“这位同学有何想说?”
那学生扭捏道:“江少丞,您举例子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张三’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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