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佐心中一喜,转身去寻认同自己观点的知音,半晌才在夜色之中寻到了包拯的眼白,他心中一凛。
只见包拯话锋一转:“可江少卿这样前途无限的青年才俊,之前还为官家寻回了‘月华明珠’那样的祥瑞之宝,为大宋做出了许多的贡献,为何要来害这么一只……像鹿又像马的畜生呢?”
包拯难得如此阴阳怪气,如果不是实在看不过眼,他才不会话里话外都在踩着张尧佐捧江临。
以一敌多的张尧佐明显受到冲击,有些招架不住,只悻悻道:“包中丞之前在办案时就特别偏爱江少卿,这话说得可有些偏心啊……”
但他话音未落,便有一个清脆的少年音从他身后响起。
那声音很轻,却不容忽视:“皇帝叔叔,臣曾在院外回廊看见江少卿了。他确实是追着一个可疑的人影离了席的,臣都看到了。”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濮王之子赵宗实从人群中行至最前,直视着江临的眼睛。
“儿臣*愿以性命担保,江少卿所言全部属实,他定无害人之心。”
第64章 一天晴日丽
65一天晴日丽
张尧佐自以为为自己选了个不错的表演舞台,能在与自家侄女的一唱一和下,把脏水彻底泼到江临的身上。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皇宫里面竟然也有这么多支持江临的人——文远侯、包拯和白玉堂这些人他都还算听说过,但被请出宫的濮王之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局面一时变得有些复杂,张尧佐难免惶恐起来:“小世子,您、您可真的看清楚了?”
赵宗实微微垂着的眼睛瞥了他一瞬,道:“虽然那黑影离臣太远,看不分明,但臣的确将江少卿看了个清清楚楚。当时他离席时,确实有个小太监跟在他身后,并不是无故离席,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臣不清楚,但愿意相信江少卿。”
在他说话之时,在场之人的目光皆落在他的身上。
小石头因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一直算是藏在江临家里的,所以并未与展昭和白玉堂直接接触过,但文远肯定认出了他。文远一边回想着自己在很早之前就看见过小石头往富贵人家所居的地界上走,一边为其真正的身份和此时的行为感到震惊。
江临也定定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熟悉的面孔,却穿着他从未见过的华服礼帽。江临在宴席中看到对方的身影时便有几分怀疑,刚才在人群中,更是彻底将人认了出来。
他是和自己挤着同一张床睡觉、被他当场mp3朗读法条的小石头,也是如今被皇帝赶出宫的养子、未来却又兜兜转转成了皇帝的赵宗实。
说实话,江临并不想让小石头出面为他作证。
因为张尧佐便是冲着诬陷江临谋害麒麟、意图诅咒皇子的名头来的,但他一个专管破案的大理寺少卿,又帮官家寻回了那么多的秘宝,能和这些皇嗣之争有什么关系?
反倒是策划了这一切的张家人乱了阵脚,说起话来连马甲都记得不带了,意图明显得很。
可是,赵宗实参与进来,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虽然他是未来的皇帝,但若非如今的他还只是个无依无靠、被圈禁起来的宗室子弟,他也不会跑到江临家里蹭吃蹭住。在皇帝的眼中,赵宗实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任何擅动之心,最好直接是个废人,以免还觊觎着他留给自己亲生儿子的皇位。
赵宗实不该参与江临的事情,不管会不会有人怀疑他这么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对小皇子居心叵测,他都不应该让自己卷入被怀疑的阴云。
但江临本就是因来寻他才离了宴席,他若不站出来,根本就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张贵妃也明显意识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向官家说:“嗯,宗实身为宗室子弟,又是最兴来的堂哥,肯定不会与意图诅咒皇子的犯人有什么勾结,选择刻意包庇他的……对吧?”
她阴阳怪气的污蔑引得在场之人无不皱眉,却入不了赵宗实的耳,他垂着的眸子只因官家的许久未语而愈发灰暗。
他刻意以“儿臣”自称,便是想要唤回些自己与赵祯之间的养父子之情。
但,他或许本来也不曾拥有这种东西。
他知道父母定会为他的行为而感到忧心,但他就是……不能不为他的临哥哥挺身而出。
江临也注意到他脸上的失落与怅然,大刀阔斧地打断了张贵妃的话:“贵妃说得不错!臣是头一回见到世子,没想到竟能得世子出言为臣作证,洗脱冤屈,臣实在是愧不敢当。”
“以性命担保倒是不必,世子想要为皇子揪出谋害麒麟的真凶,这份心意大家都能看到。只愿陛下也能如此相信臣便好。”
张贵妃明显被江临直接的态度给弄懵了,慌不择言地挑明道:“可这事还得站在小皇子的立场上出发,宗实到底是个被废弃的——”
“住口!”赵祯终于开了口,冷冷地看向张贵妃。后者也知自己说一时间失了分寸,连忙道:“陛、陛下,臣妾一时胡言,陛下……”
张尧佐见官家的表情愈发不妙,连忙拉了拉侄女的袖子,教她赶紧闭嘴,自己却连句认错的话也不敢说。
赵祯终是收回了自己冰凉的视线,闭了闭眼,重新看向低着头的赵宗实。
正在惶然的赵宗实忽然感受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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