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分。
待他漆眸抬起,身边的人早已向皇后的位子冲去。
他的双眸一震,脸上失了血色, 当即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
替皇后挡刀!
千钧一发间,李砚和姜林显然也来不及反应, 一时之间竟都怔愣住, 忘记了闪躲......
匕首离姜林越来越近, 李容的双眼迸射出疯狂的火花,眼见着刀尖即将刺破姜林的心口,他的心脏便更加剧烈的跳动起来, 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他勾起唇角,眼前闪现的是自小到大的和姜林一起的各种场景。
责备、埋怨、嘲讽......他从前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的母后如此厌恶他?
原来,他本就不是她的儿子啊。
呵,就因为她的私欲,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这也就罢了,如今她认回了亲生女儿,便要将他当成弃子吗?
我的母后,这一次, 我不会再当废物......
你既轻易毁了我的人生,那我们便一起毁灭吧。
刀尖越来越近, 他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倏然,一道红色倩影挡在了姜林身前。
李容目光微滞, 转而浮现更为狠厉的眼色——
这个在御花园斥责他、抢了他至尊地位的贱人, 既然这么想死,他便成全她!
疾风掠过,宫殿上的每排烛火皆被荡的晃动......
当李容的刀尖即将刺破梵一的后心时, 他忽然感觉后颈一热,钝痛感瞬间袭遍全身。
他握着的匕首也无法如期刺入,只能随着他倒下,不过还是划破了那件红色宫装!
鲜血从背后潺潺流出,梵一的小脸顷刻变得煞白。
她抱着姜林,用身体护住她,面露痛色,喃喃道:“母后......”
姜林这才回过神来,常年冰冷的脸上终于浮现慌乱的神色,她急道:“梵一,梵一!你怎么样?”
怀里的人皱着眉,昏了过去......
李砚此时也焦急地叫人传太医,即使对这个女儿没多少感情,此时此景,他也不禁急的双眼微红。
殿下的朝臣们也纷纷起身,想上前观望公主的伤势,可才挪动一步,便停了下来——
只见身着暗蓝蟒袍的掌印大人,慢悠悠地站起身,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阴恻的漆眸望向姜林怀里的人......将整个大殿的朝臣都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
据说掌印将公主当成宝贝一样,众人心里纷纷猜想着,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陈亦行寒着脸,将目光收回,转而走向被侍卫压制住的李容......
“松手。”他对着侍卫说道。随后掐住李容的后颈,被他用暗器刺破的后颈一直在流血,此时鲜血沾湿了他的手上,血腥味蔓延至他的鼻间,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两名侍卫很是为难,皇上在场,且还未出声,这人他们哪敢放给掌印啊......
“咱家说,放手。”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阴沉。
两名侍卫被惊得来不及思考,讪讪松手。
他们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若此时再不松手,恐怕自己的手就不保了......
陈亦行拽着李容往殿外走,没有再回头——
方才李容行刺,他本想着便由他去吧。
姜林身上的业障太多,迟早有此报。
可当梵一握住他手的时候,他便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姜林死不足惜,可有些谜团也会随着她的死而消失殆尽、再不得解。
他的一一,总是心心念念的为他。
他看着匕首划过她的脊背,伤口应该不深,可她却“昏”了过去。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更不能坏了她的计划。
因为这晚宴的地点,离承华殿是那么近......
可她在流血啊。
自她来到他的身边,好像一直在受伤流血......
陈亦行的双眸酸涩,心脏窒痛,手上的力度也渐渐收紧。
半跪着的李容痛的闷哼出声,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姜林望着陈亦行离去的背影,手心握拳——
他究竟在想什么?竟真的对梵一不管不顾了?
她低头望了望昏着的梵一,想起方才她替她挡刀的场景,如冰石一般的心也不禁动容,“来人,将公主送往承华殿!”
刚刚迈出殿外的人,听见这话,嘴角勾起苦笑。
一一,你赌赢了。
可我根本不愿你以命去赌。
外头又飘起了雪,雪花落在伤口上,疼得李容嗷嗷叫。
“是她自己挡过来的!”死亡的恐惧让李容拿出最后一口气,急急喊道:“我想杀得是皇后!”
陈亦行停下脚步,松开手,李容直直跪地......
他抬腿就朝他心口踹去!
李容被踹倒,口吐鲜血,趴在雪地不动了。他望向周围站着的皇宫侍卫,此时如木桩一般,站在一旁,无人阻拦陈亦行......
“啊——”
他正出神,右手传来剧烈的痛,让他惊呼出声!
陈亦行随手在侍卫处抽了把剑,直接砍了李容的右手,他猩红着眼,“这只手,先前想辱她,今日又伤她,就该剁了喂狗。”
然后又提剑将他其余的手筋脚筋都挑断。
这些年,他李容仗着太子的身份,陷害忠臣。比如那位礼部尚书李骞,就因为与他政见不和,便被他屠了满门。最后还要将这事嫁祸给东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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