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祖房的代表时知去最合适,虽然她的年纪代表她还没有能力和阅历承担这么重要的事情,但正因为这样才能切到好处提现大祖房的“重视而又无奈的放弃”。
时知这次出门没有轻装简行,她按照世家女的排场带足了人手才由崔和亲自队往济阳城出发。
大祖房虽然要放弃知微书院,但并不能太过示弱,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复杂,时知也很有压力。
到了济阳城后,时知住进了崔氏大祖房的别院,她知道很多人都在关注她这个大祖房的“灶女”。
等休整了两日,时知投出了拜帖,她拜访的第一个人是山长卢名,卢名是当世大儒,过去二十多年一直守在知微书院山长这个位置上。
卢名这次病得的确不轻,最近一直闭门谢客,但时知作为崔氏大祖房继承人投来拜帖,他还是要招待的。
一日后时知带着礼物到了卢名府上,济阳城的有心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卢名由仆人扶着出来时,时知遵从世家礼仪给这位年过六十的老人行礼问候,“崔氏小女见过山长。”
卢平打量了下对面这个八九岁的小女郎,样貌和举止很是出落,和世家们精心培养的女郎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女郎不必多礼。”
茶点摆上时,仆人和侍女都悄悄退在两旁,客厅里连呼吸声似乎都能听到。
时知看卢平精力有些不济,她也不太会和这个时代的老人打交道,于是在客套完了后直接直奔主题。
“冒昧打扰卢公养病是小女失礼了,此次前来拜访一是探望山长,二是祖父有封书信要亲自交给山长,信中有祖父嘱托的要事,请山长当面一观。”说着时知从身边的阿茄躬身上前递给卢平身边的仆人一封书信。
卢平接过来后直接打开看了,信中的内容让卢平脸色变了变,最终又归于平静,抬手示意两边的仆人女使退下后道:“崔公信中说有东西要女郎带给老夫?”
时知从怀中取出信物:“祖父交代说,知微书院乃是读书人的地方,这山长选任也应该有读书人说话的地方,以后这枚信物就由书院的山上保管,这枚信物代表的权力也交给每代山长使用。”
卢平原本病歪歪的身子听到这话一下子坐直了,他原本是出于对崔氏大祖房对于知微书院的特殊地位才出面招待了这个八九岁的小女郎。
可在听到这话时他双眼冒出了锐利的精光看向时知:“崔家女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时知郑重道:“时知虽年幼,由祖父教导过也是明白道理的,信物已经送到,相信山长一定会慎重使用,为知微书院选出最合适的山长。”
卢平看到对面的小女娃如此淡定,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轻声问:“老夫可否再多问一句,以后清河的水还会流向济阳吗?”
时知微笑:“清河如今水浅。”
这句话看似说了,但又好似没说,大祖房如今势弱留不住蛟龙,但以后呢?时知并不回答。
卢平无奈的点了点头:“知微书院创立一百七十五载,多年来受清河崔氏庇佑方能有如今桃李天下的盛况,以后崔氏大祖房子弟入知微书院名额加一成会写入院规。”
时知含笑道:“多谢山长好意,但祖父说我崔氏子弟读书乃是为了学知明理,若子孙上进自然哪里都能去,若是不上进哪里都不必去,知微书院他们能考进就读,考不进在家读书或是去别处也都是自己的造化。”
卢平听了这话安静半天,最后叹息道:“崔公通透,是老夫着相了。”
卢平以为因为知微书院后面代表的利益太大,崔氏大祖房护不住就干脆放弃所有特权,决定将护不住的东西干脆彻底舍去,低调的保存实力或许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崔氏大祖房更好。
从某些方面来说大祖房的确在这样做,卢平见到这样行事的崔氏反而高看一眼,如此断臂求生到底是常人不能有的魄力,今日见到这个小女郎,他突然有种预感或许真能像他们卢家老祖宗那样振兴家族。
然而这里面其实也存在美丽的误会,掌握话语权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时知和崔教授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知微书院主张的理念和时知祖孙要做的事背道而驰,他们还真不介意想尽办法把这份资源牢牢把握住。
可惜啊,世界上最痛苦的选择莫过于你的思想和立场背道而驰!
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世家势力的消失只是时间问题,知识的垄断也不利于人类社会整体的发展。
时知与崔教授如今做不到改变整个时代的发展,而且历史已经做出了选择,寒门崛起是早晚的事,他们接受过现代的高等教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了眼前的私利去支持世家垄断教育资源的行为。
这样违背历史规律,不符合时知和崔教授理念的话语权他们最终决定彻底放弃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放弃了崔氏大祖房在文化领域的话语权。
时知从卢平府上离开后,就回到了别院再没出过门,因为她是年幼的女郎,济阳城很多想探听消息的显贵世家都不好直接拜访,让女眷们投出的请帖也都客气回绝了,别院一直都很安静。
时知这段时间不用上课也不能随意进空间,于是除了给她六个小女使上文化课外就是摆弄她在清河让匠人做出来的小玩意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