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跟江叔叔学的,我一下就记住了。”
田小苗递过手中的树枝子,说:“娘,您也试试?”
“嗯,试试就试试。”
孙梅英接过树枝子,往石板上划拉。可手不当家,根本划拉不出啥名堂。
“娘,要这么写。”
田小苗伸出手指头,在石板上一笔一划地描着。孙梅英跟着划拉了两下,还是写不成。她懊恼地丢下树枝子,说:“小苗,娘就不是那块儿料!”
“娘,不要着急。”
田小苗说着,就抓着孙梅英的手,一笔一划写了一个“小”,又写了一个“苗”。
“瞧瞧,这不就成了?”田小苗拍着小手。
孙梅英瞅着字迹,感叹道:“小苗,你比娘强多了!”
“娘,我在手心里练了好多遍了,您也练练,保准比我写的还好呢!”
孙梅英打起精神,蹲在青石板前写了两行“小苗”。
“娘,您数数有多少个?”田小苗趁机教娘数数儿。
孙梅英一五二五地数着,那点烦恼也消散了。
第7章 .007自破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一辆驴车出了村子。
车上坐着江队长等同志,要去区里开会,都是全副武装的。
刚解放,怕遇到土匪和坏分子,出门都带着武器。也不允许单独行动,都是赶着驴车结伴同行。这是经验教训,有地方同志就吃了亏,被打了冷枪。还有劫道的,连驴子带车一并抢走了。
区政府设在临水镇,一个繁华的集市上。
距离靠山村十多里路,赶着驴车半个时辰就到了。会议只有半天,主要是关于扫盲,捎带着发放津贴和物资。
回来时,驴车上堆着行李和物件,还多了一位女同志。
她穿着土黄布军装,戴着军帽,齐刷刷的短发从帽檐下露出来,很是精神。这是县里分配的女□□,叫余晓华,高中毕业就参加革命了,虽然很年轻,可经验却很丰富。
驴车一进村,村民们就围了上来。
“快看,来了一位女同志!”
小娃娃们睁大了眼睛,很是好奇。那些大娘、婶子们更是稀罕,都跑来看热闹。余晓华有点不好意思,就站在江队长的身后。
江队长落落大方,跟大家做着介绍。
“乡亲们,这是余晓华同志,咱们村的女□□。识字班马上就要开课了,大伙儿要踊跃报名参加哦!”
余晓华抿着嘴,冲着乡亲们招了招手。
她身材高挑,气质娴雅,举手投足格外好看。
有大娘夸道:“瞧这闺女,细皮嫩肉的,多水灵啊!”
还有婶子追问着:“闺女,多大了?有没有说人家?”
老乡们太过热情,余晓华莫名红了脸。江队长赶紧招呼着进了大院,可大娘婶子们还不肯散去,围着余晓华问长问短。
田秋山听到消息,也赶来了。
他拉着江队长进屋,急火火地问道:“江同志,办法呢?”
江队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秋山同志,余晓华同志跟我早就认识……”
原来,余晓华在县里教书时,就是进步青年,后来发展为地下组织成员。江队长是交通员,跟她保持着单线联系。共同的理想和信念,让俩人越走越近,也萌生出了超越同志的情感。
解放后,江队长向上级做了汇报,明确了恋爱关系,准备年底结婚。可赶上土地改革,江队长驻村蹲点,一去就是大半年,跟余晓华连面都见不上。
这一回,是余晓华主动打报告,说山区条件艰苦,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组织上考虑到她跟江队长的关系,就批准了她的申请。
田秋山恍然大悟。
“原来,是江同志自个儿相得对象啊?拿你们城里人的说法,叫自由恋爱!”
田秋山哈哈笑着,立马把消息放了出去。
村里很快就传开了。
“江同志的未婚妻来了,还是个识文断字的女先生!”
那些见过余□□的,更是夸成了一朵花儿。
“余□□是城里人,跟江同志站在一起,甭提多般配了!”
这么一来,流言不攻自破。
那些传闲话的,脸上讪讪的,直呼打脸。那些听信谣言的,觉得错怪了江同志,就拿着蔬菜鸡蛋过去,说改善一下生活。见江同志推让,放下东西就跑,喊都喊不回来。
“老乡们真热情啊!”余晓华很感动。
“是啊!”
江队长不好解释。老乡们是热情,可传起八卦来也不含糊。
余晓华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可她观察力很强,见江队长神情微动,就问:“文松,有情况?”
“嗯。”
江队长说了村里的现状,特别提到了旧习俗对妇女儿童的剥削压迫,宗族势力对新事物的层层阻挠。
余晓华蹙着眉头。
“文松,咱们一定要扫清障碍,把识字班办好!”
“嗯。”江队长点点头。
扫盲”运动就要开始了,农村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外面很热闹,孙梅英却窝在家里。
她一言不发,只是用石舀子搓着高粱米。
田小苗在一旁帮忙。
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就扒着栅栏门听几句。影影绰绰的,好像是江队长开会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女□□,就赶紧跑过来报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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