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生活不费什么钱,可腰包鼓了是挺自在的。
说到老家,江队长又帮了大忙。
前一阵写信说:“县供销社打算一年四季收购山货、土特产,各个镇子都要设点,就争取了一个名额,先给大壮,估计下个月就去报到……”
算算日子,大壮应该去镇子上上班了吧?
虽然还没收到家书,可江队长办事稳妥,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吕秀蓉和田大壮,孙梅英心存感激。
跟西院的大哥大嫂不同,这些年看着宅院、种着地,帮了不少忙。虽然,收成都归了三家,她和大旺啥都没要,可还是很感激。
老家的事儿就这样,看开了,也就不在乎了。
孙梅英把冬子和梅子的衣服熨烫好了,叠起来,准备送到进军那边。那边有首长去金陵城,正好给柳大哥捎过去。
再过两个月,孙玉华要生产了。
孙梅英把三子小时候穿过的小褂子、小鞋子、小棉袄都找出来,清洗干净,搁在阳台暴晒后,收拾了一个包袱,一并送过去。
自打柳大哥走后,星期天聚会停了。孙玉华怀着身孕,柳进军要值班。再说,住房拥挤,副食品定量供应,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赶着星期天,田小苗在家温习功课。
孙梅英和田大旺带着五一和三子出了门。
到部队大院时,凯凯正闹着。
“爸爸,去姑姑家找弟弟……”
“好,等下个星期天,爸爸送你过去……”
柳进军哄着娃娃,焦头烂额。
孙玉华挺着肚子,负担很重,一动也不想动。
接到门卫打来的电话,柳进军忙不迭去接人。
“大姐,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柳进军看到孙梅英,就像看到了救星。大哥在的时候,一切都顺理成章。可大哥走了,压力倍增。
孙梅英也很有感触。
一直以来,柳大哥像兄长一般呵护着。等到他们都成长起来了,才慢慢松手。
*
转眼进入了四月。
各行各业鼓足干劲,朝着社会主义迈进。
思想水平也要提高。
上面提倡大鸣.大放,号召广大群众提意见,不管是生产上的,还是管理上的,该批评的批评,该改正的改正。
机关单位更是如此。
职工们发动起来了,鸣放专栏里你一言我一语,贴得满满的。有长篇大论的,有短小精干的,有署名的,也有不署名的,反正热闹得很。
“鸣放”一开始,田小苗就提醒过。
“爹,人家提意见,就听着,千万不要发火……”
少说话,多做事,态度要谦虚。
田大旺口才不好,写作能力也一般,自然不会冒头。
搬家后,他和孙梅英一起报了夜校,就在小苗所在的学校。白天,同学们上课,晚上学员们来补习,都是附近的机关干部,热情很高。
爹娘去学校,小苗看着五一和三子。
孙梅英调动后,时间宽裕了,学习就更积极了。
可赶上开会,孙梅英的话很少。
刚换了新单位,对情况不了解。况且,小苗一再叮嘱,甭管人家怎么动员,怎么引导,都不要开口提意见。即便提意见,也只说好的,不要提不好的。
大鸣.大放,就是暴露思想的。
气氛不热烈,脑子不发昏,哪里能发现真面目?
公私合营后,工人阶级当家作主,有了神圣的使命感和事业心。在厂里加班加点搞创新,提高生产效率,对厂子呵护备至,当成了自己的家。还对给生产建设提了不少意见,国营单位如此,合营单位也是如此。
集体单位也很热闹。
像曹玉英当了街道办副主任,管着街道加工厂,忙得不行。生产要抓,思想也要抓,特别积极。
到了五月,鸣放进入了高.潮。
官僚主义,摆架子都是问题。工作中脱离实际,搞主观主义也是问题。
真理越辩越明,出发点是好的。
可有人受不了了。
老何是工商局副局长,老革命一个,本身没啥问题,可他岳父被揪出来了,说地主老财跑到沪上避风头,还上了城市户口。
按道理,曹文栋和曹太太是上不了户口的。可曹玉英在街道工厂,表现积极,混了个街道副主任。人口登记时,把爹娘登记上了,普查人口的时候自然而然报了户口,还吃上了粮本。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可曹文栋爱显摆,喝了二两黄酒就说漏了嘴。
这件事,被有心人记在了小本本上。
赶上机关单位整顿,老何受了批评。
组织上找他谈话,要他注意影响,最好是把岳父岳母送回老家。老何嘴上没说啥,可心里明白,岳父岳母回老家是不可能的。在农村,地主的日子不好过,表现好的还行,像岳父这样的,说啥也过不了关。
机关人事复杂,红眼病也多。
何宏民羡慕起了田大旺,去分局就没那么多事了。
跟老何一样,赵景坤也挨了批评。
去年机关调整,赵景坤去了外贸局。他跟海外打交道很有经验,对业务也很熟悉。去年十一月,他亲自带队去花城,参加出口商品博览会。今年四月,又带队参加首届出口商品交易会,签了几笔大单,干得是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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