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五一初中毕业正赶上运动,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把高中念完,最好是参军入伍,在部队上受教育。三子也要抓紧,不能把学业荒废了。
田小苗找了个时间,跟田大旺和孙梅英说了。
“爹,娘,我不在家,五一和三子的学习不能放松……”
田大旺和孙梅英很赞同。
田大旺是部队上出来的,希望五一也去部队,像冬子那样。
“五一,要向你冬子哥哥学习,争取考上军校……”
“嗯。”五一点点头。
他跟三子早上跑步、打拳,把身体锻炼得棒棒的,这样才合格。
关于上山下乡,田小苗虽然没有明说,可这是大趋势。
田大旺和孙梅英也有预感。
报纸上说:“初中毕业就有下乡的,最小年龄不过十五岁……”
孙梅英是从农村出来的,晓得干活的辛苦。她自己也就罢了,哪里舍得娃娃们受苦?
可参军入伍竞争很激烈,军校也不是一般人能考上的。
孙梅英攥着手,考虑着将来提前退休,让五一或三子顶岗。这是沪上的政策,子女能顶替,只要安排了工作,就不用插队落户了。
田大旺经常学习文件,对政策了解得很透。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工业化体系初步成型。可外界的封锁,加上敌对势力的阻挠,想快速发展几乎不可能。而人口的增长不可避免,卫生水平提高了,婴儿夭折率大幅下降,建国后出生的娃娃都长大了,可城里没有这么多地方安置,只好下放到了农村。
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城市青年不能一直待业啊。不然,会出问题的。
*
转眼进入了六月。
毕业季来临了,毕业生们忙着写论文。
论文答辩一结束,就等着领毕业证和派遣证。
按照现有政策,除了部级直属院校外,大部分学生是哪里来的,还回哪里去。像复旦这样的重点院校,由全国统一分配,有留在沪上的,有回原省的,还有支援边疆的。
说到“支边”,需要极大的勇气。
报名的大多是积极分子或党员,有的是真心实意,有的是做个姿态,博取声誉。具体分到哪里,以派遣证为准。
大学四年,即将各奔东西。
毕业生们拍了合影,写了留言。
不管是宿舍里,还是教室里,多少有点伤感。有聚餐的,有侃大山的,有在大操场上奔跑的,还有抱头痛哭的。
江黎明早有安排。
他未跟任何人提起,只想跟小苗打声招呼。他找到图书馆,看到小苗聚精会神地看书,又把话咽了回去。
派遣证下来了,江黎明要去京城报到。临行前,他跟田小苗道别,还送了一个塑料封皮的记事本,留了通信地址和电话号码。
田小苗这才晓得江黎明是京城人士。认识了这么久,从未听江黎明提到家里,只觉得普通话标准,很随和的样子。
“田小苗,多联系。”江黎明温声说道。
“好。”
江黎明挥挥手,离开了。
田小苗握着记事本,想起了初来学校那天。
江黎明帮着扛行李,一口气搬到了顶楼。就像是昨天发生的,可忽然之间,三年过去了。等到暑假结束,她也升到了大四,面临着毕业分配。
*
“五九届”毕业生,陆陆续续地离校了。
“大三”的同学感同身受,帮着扛行李,送到车站。
一茬又一茬,明年就轮到他们了。
田小苗不由得想到了那次谈话。像她猜测的那样,从事外交工作吗?自己掌握了五门外语,做个翻译应该没问题吧?
一个星期过后,迎来了期末考试。
因为选得课程多,田小苗的考试周期比其他同学都长。
考完试,已是七月中旬。
田小苗联系了外文出版社,照例参加勤工俭学。这是学校提倡的,要把教育跟生产劳动相结合,这样才能学以致用,培养出更优秀的人才。
因为复习考试,错过了不少新闻报道。
田小苗把旧报纸翻了翻,特别注意英文版的。
东南沿海又不安生了,海峡那边先后派了六股武装人员潜入,被我军民联手一举消灭了。缴获的武器弹药、密写纸、电台发报机等战利品,都拍了照片,上了报纸。
田小苗心说,一再偷渡,预示着对岸不肯死心,要做出某种动作。
国际大事方面,中苏会谈不欢而散。接着,开始了隔空论战。田小苗觉得这不是好事,距离撕破脸皮越来越近,也愈发危险了。
果然,七月底发生了一件大事。
西北大漠里的核.基地虽然隐秘,却瞒不住。几个拥有核.武的国家一碰头,签订了禁止核试验的条约。也就是说,目前拥有核.武的都是合法的,后续想进来就没门儿。说白了,就是为了设置门槛,卡后进国家的脖子。
我国自然明白,立马向全世界发表声明。
主张全面、彻底、干净、坚决地禁止和销毁核.武器。为了逐步实现这一目标,凡是在海外驻扎军事基地的(包括核.基地),要全部撤离,还世界一个真正的和平。(注3)
看到这份声明,田小苗只觉得痛快。
国家虽然贫穷,但从来都不憋气,敢打敢拼,抢占道义高点,化被动为主动,扩大国际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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