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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出站口,一位穿着军用棉大衣、戴着雷锋帽的青年冲着江黎明招手。
    “哥!”江黎明紧走几步。
    那位青年把搭在胳膊上的棉大衣,往江黎明身上一披。
    “我就知道你小子穿得少,果然不怕冷……”
    那位青年哈哈笑着,很熟络的样子。江黎明瞅瞅小苗,毛呢领子竖着,冻得直发抖。他把棉大衣一脱,披在田小苗的肩上。
    那位青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田小苗怕人家误会,赶紧说:“我不冷,还是你穿吧……”
    “怎么会不冷呢?我耳朵都快冻掉了!”
    江黎明跺了跺脚,夸张地揉了揉耳朵。
    “喂,这位是?”那青年瞅瞅田小苗。
    “这是我同事……”
    江黎明不方便提名字。单位有纪律,在外面要么说化名,要么干脆不提。
    青年是江黎明的二哥,叫江黎城,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走,快上车,等了好一会儿了!”
    江黎城开着吉普车过来的,田小苗跟着江黎明上了车。
    “哥,先去大院……”
    江黎城把人送到大院。
    江黎明去翻译室报了到,方随车离开。
    田小苗裹着棉大衣,一溜小跑回到宿舍。
    屋里没生炉子,凉冰冰的。桌上落了一层土,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田小苗打开窗户,透透气儿。
    风一吹,冷嗖嗖的,实在受不了,又赶紧关上了。
    田小苗打开皮箱,把带回来的小物件装在一个布袋里,拎着去办公室。那边暖和,还有热茶,比宿舍里好多了。
    到了办公室,王组长不在。
    几位同事正埋头工作,见了田小苗很热情。
    田小苗没看到林恪静,就问:“恪静呢?”
    “恪静同志出差了……”
    一听出差,田小苗没继续打听。
    她注意到多了两张新面孔,一男一女,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说了几句话,把小礼物分了分。
    田小苗暖和过来了。
    就去信箱里取了一沓子信件,装在布袋里。又从炉子里夹了两块烧红的煤球,装在铁皮簸箕里,拎着回了宿舍。
    生了炉子,屋里立马热乎起来。
    田小苗把被子摊开来,晾了晾。
    算起来,快两年没回来了,真是想得慌。
    田小苗烧了一壶热水,洗了一把脸。
    打扫了卫生,干干净净的。
    她一头扎到床上,埋在被子里。
    驻扎在外,这里才有家的感觉,也格外踏实。
    一口气睡到下午,疲劳感稍减。
    田小苗露出脑袋,盯着墙上挂着的海螺。
    这是刚从箱子里取出来的,临走前就收起来了,一点尘土都没沾上。这是冬子送给她的,也是她最珍爱的。
    想着冬子,田小苗一骨碌爬起来。
    她披着风雪大衣,倚着床头,翻着信件。大部分是梅英同志写来的,也有五一和三子的,有韩文溪、邱阿娣、何有才等同学的,还有冬子和梅子的。
    田小苗拆开来,一封一封地看着。
    她把冬子的信件留在最后,想多看几遍。
    *
    第二天,田小苗和江黎明去见陈主任。
    陈主任表扬了一通,说:“你们俩工作完成得很好,希望再接再厉!”
    从办公室出来,田小苗把棉大衣还给了江黎明。
    “江黎明,谢谢你……”
    “不用客气。”
    江黎明接过来,微微一笑。
    田小苗穿着风雪大衣,系着红围脖,两手揣在口袋里。
    二人一路走着,去第五办公室述职。
    梁组长正等着呢,见了二人就指着一摞简报说:“这些很有价值……”
    汇报完了工作。
    梁组长说:“江黎明,田小苗,给你们放一个星期假,休完假,就来报到……”
    翻译室那边,也象征性地请了假。
    田小苗订了当天的火车票,要赶回沪上。
    江黎明要去送行。
    田小苗摆摆手,说:“天太冷了,不用了。”
    “小苗,我是组长,得听我的……”
    江黎明一再坚持。
    田小苗抿着嘴,点点头。
    吃罢午饭,二人搭乘公交车,赶往火车站。
    到了地方,江黎明买了站台票,把人送到车上。他放好了行李,从大衣口袋掏出两个红苹果,晃了晃。
    “这个,留在路上吃……”
    说着,江黎明挥挥手,下了车。
    田小苗倚着车窗,摆摆手。
    江黎明穿着草绿色军大衣,站在月台上。
    列车启动了,江黎明挥着手。
    那一刻,他真想追上前去,跟小苗一起回到沪上。
    那里有着青春记忆,大学时光,还有一份朦胧的爱情。可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外交人员不能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这是纪律,也是责任。
    列车缓缓驶去。
    田小苗握着苹果,看着窗外的景致。
    她并不迟钝,她能感到江黎明的好,体贴,细心,稳重。可她的心被某个人占据了,容不下别的。再说,她不过二十三岁,考虑那些太早了点。
    *
    列车抵达金陵城,正是半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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